第20章 第 20 章(1 / 1)

第二十章前世番外

萧若轩服下安神汤,沉沉睡去。

也许今日情绪太过激荡,他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前世他以为忘掉的很多东西。

他梦到了他和长安大婚的那一天。那一天长安一袭红衣,美得如同天边的云霞,让当时满心愤怒的他都不忍恶言相向,最后也只赌气般憋出一句“出去”。

现在在梦境中,萧若轩以一个旁观的角度再看当时的情景,原来,自己在第一眼看见长安的时候,潜意识里就已经开始喜欢了吗?

萧若轩还看到,自己婚后被京墨挑唆着,不断给长安找麻烦,偏偏每次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解决,有时还会被对方气到跳脚。

可当时的萧若轩恐怕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些举动当中,有多少是挑衅,又有多少只是想引起对方注意。明明对其他人,他都是直接以势压人,偏偏对长安,再跳脚他也没想过用皇权去压服他,宁愿一次又一次铩羽而归。

不过,长安也真是太坏了。

自己后来都能看透的事,她这么聪明,当时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不过是逗自己玩罢了。

不过,后来两人的关系就渐渐缓和了。这也是在萧若轩记忆力最为平静的一段时光。

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如今回想起来,分明弥足珍贵。

萧若轩还记得,那时的长安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告诉他他若真的那么记挂江莫愁,等太女姐姐登基后两人便可和离,她绝不阻拦。

那时的自己看似如释重负,还嘴硬的说那样最好,到时候两人一别两宽,可打心里冒出来的烦躁和失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其实舍不得。

从那之后,萧若轩真的就不再故意惹事了。与其说是得到承诺,放心了,倒不如说他发现和长安的婚姻其实没有那么稳定,他本能的害怕对方真的厌恶他。

所以在母皇面前都没有服软过的萧若轩,用另一种方式对长安服软了。

他不再故意和她对着干,反而会听从对方的建议;他开始克制自己的脾气,说话也不总是硬邦邦的;他知道长安不喜欢他随便责罚下人,就真的很少再罚人;他甚至会下意识的观察对方的喜好,会读她喜欢的书,会穿她喜欢的颜色……

渐渐的,他们可以一起心平气和的吃饭,一起看书聊天,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偶尔相视一笑,就像尘世间任何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

那样的时光美得简直像梦一样。

但是梦总会醒的。

长安喝了一碗汤之后就昏迷不醒,而那汤是自己吩咐京墨送去的。

所有幸福的假象被瞬间打破了,萧若轩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所有人都怀疑是他下的手。苏家从上到下看他的眼神充满冷漠,他们甚至不愿意让他看长安一眼。他只能每天等在她院外,却不能踏入一步。

他的姐姐和母亲也责怪他,觉得他太任性妄为。谁也不相信他,哪怕他真的宁愿当时喝下毒药的人是他。

江莫愁找到他,眼中满是欢喜。当她说出是她命京墨这么做的时候,萧若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将桌上的花瓶砸向江莫愁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了她,杀了这个曾经喜欢过的女人,让她为长安陪葬。

这时候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苏长安,只是愚蠢和傲慢蒙蔽了他的眼,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只是后来的事让他又惊又喜,又悲又怒。

原来这一切长安早就预料到了,她早知道京墨有问题,佯装服下毒药不过是引蛇出洞,她其实并未中毒。

萧若轩知道后,一边庆幸于她安然无恙,一边又觉得悲凉。

此事,太女姐姐知情,博远侯知情,只有他不知情。

所有人都在骗他,她们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自责,却谁也不曾告诉他一句。

他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还有长安,她是在防备自己吗?

之前那些日子,是不是只有自己,傻傻陷进去。她对自己笑得温柔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是不是觉得我又傻又蠢,只会惹麻烦,她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也是,没了这个身份,谁会喜欢我呢?这桩婚事,也许不情愿的从头到尾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也许长安才是更委屈的那个吧?

萧若轩曾想质问,可是,他终究还是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将此事埋在心里。

他不敢问。他怕问了,自己连如今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样就很像长安提过的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发生。愚蠢可笑,但是却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一旦问了,说不定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之后,也许是因为愧疚,长安对他更好了。

她手把手教自己如何御下,如何用人,如何看人。她甚至会把朝廷局势和自己分析,简直就像要把她会的一股脑的塞到他脑子里去。

萧若轩只觉得不安,却不知该怎么办?只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直到太女姐姐被人袭击身亡,母皇也紧跟着一病不起,很快随皇姐而去。

柳贵君趁机把持后宫,联合柳家扶持三皇女上位,这一切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太女一系本就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这下子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上。

就连阿桐,也被人趁乱下手,差点“病亡”。

还是长安站出来,先是杀鸡儆猴,处理了几个想出卖太女一系,投奔柳家的叛徒,然后迅速统筹了太女一系本来的力量。而朝中亦有忠义之士,怀疑柳贵君谋害君上,不愿与之为伍,也被长安拉拢了不少。

柳贵君以新帝的名义,对长安处处打压,他知道阿桐还未长成,长安才是现在太女一系的核心。打倒她,太女一系就会再次变成一团散沙。

而长安顶着重重压力,一边追查太女和女帝遇害的真相,一边扶持阿桐,与新帝相争。

那段日子哪怕在梦里,都会让萧若轩觉得喘不过起来。

以往所有的委屈痛苦,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都显得简直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矫情到不行。

那可是与一国之君作对,皇权的压力之下,任凭长安智计百出,一样惊险重重。

更何况柳贵君难道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陷害和刺杀从没停过,萧若轩不知道长安是怎么挺过来的,他这个旁观者每日都在胆战心惊,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了。生怕哪一天,长安就和姐姐和母亲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萧若轩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惧怕死亡的,但后来他发现,比起自己死,他更怕长安死。

若是能用自己的死,换一个能让长安活下去的机会,他是愿意的。

他也没想到,长安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他能用得那么好,甚至瞒过了长安本人。

谁也不知道,他第一本习字的字帖就是母皇所写,母皇的笔迹,他能仿的半点不差。

母皇的随身小印他也见过,还不止一次在手中把玩。

他也知道,柳贵君在他身边还安排了奸细,所以故意透出了一些线索。

果不其然,柳贵君开始怀疑母皇临死之前写好了一封诏书,而那诏书如今就在自己手上。

服下毒酒的时候,萧若轩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江莫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柳贵君是个聪明人,他总以为他能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可这次他却要输给自己了。

诏书能不能以假乱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柳贵君在派人毒杀自己的时候,何尝不是默认了这份诏书是真的?朝中谁不知道,江莫愁是你埋在我身边的探子,她动手,你又怎么逃的掉?

按时间算,想必如今朝中大臣,宗室皇亲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柳贵君,不,柳太后,还要多谢你,祝我一臂之力。

只可惜,这辈子,我都不曾告诉长安我的心意。

当年的我到底是有多愚蠢,怎么会浪费了那么多年。

可如今,也许不说才是好事吧。这样,她虽然也会难过一阵,但到底不会太痛苦。

随着毒性渐渐发作,萧若轩的视线也越发模糊。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长安正向他赶来。

他浅浅露出一个笑,果然,长安你一定也是爱过我的吧。

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再浪费那么多时间了。我会告诉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