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戚染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了，眼瞧着，二位叙旧的人却还没有聊到正题的意思。
谢锦找地停车的时候，前面的车辆遇到点事故，又是闹市区，现在塞车，赶不过来了。
于是，戚染只能跟瞿莹一起见这位宋学长。
两人正聊到兴头上，从大学毕业溯流而上，说到了填志愿。
宋起摸了摸寸头：“我啊，是走了狗屎运，那个时候T大往年分数线太高，那一届试卷又太难，没人敢报。”
瞿莹笑得纯真：“是吗？我跟你相反，本来想报A大的，但是我妈不想我离家太远。”
“是吗？”戚染放下茶杯，语气夸张附和了一句，然后像模像样学了她的懵懂纯真，疑惑说，“我记得你那一届，A大的设计专业还没在宣城开放自由选择名额吧？好像只接受保送生。”
当场被拆穿，瞿莹脸色差点挂不住，碍于宋起一直盯着她，没变脸，只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说完，她一脸无辜看向戚染：“我记得，你不是只上了高中吗？怎么会，对A大知道的这么清楚？”
戚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况且，她本来就是A大的，只是，读了一个学期都不到。
宋起见到女神太激动，也才想起来问：“对了，这位美女是？”
瞿莹语气冷漠：“哦，我同事。”
戚染主动伸手：“您好，我是戚染，想必，瞿莹之前已经跟你说了，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说拍宣传片的事.......”
“什么宣传片？不是同学叙旧吗？”
宋起有点摸不着头脑，瞿莹只跟他说一起出来吃个饭啊，没有说要聊工作，不然，他哪里有这个胆子来接私活。
瞿莹却像没事人一样，盈盈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戚染一看宋起的反应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确是某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当下，她也没撕破脸，反正，见到人就好了。
接下来，她自己争取。
玉凰酒店以前是饭店，只管吃，现在想改成吃住结合，宣传片的目的就是吸引住客。
它的智能化洗手间是本次宣传片的一大亮点，岑川跟经理商量，特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取景。
岑川测试了一下外边洗手台上的玻璃，手按上去，确实没有污渍。
洗手台虽然是男女公用，但是有小半边公用隔板，带有一定的私密性。
这时，隔壁走出来一个女人，耳朵贴在肩膀上，夹着手机，洗手的时候，她把手机往台上一放，旁若无人般开了扩音。
岑川迅速洗好手，正要出去，便听到她说：“放心，宋起那个穷酸货，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勾勾手指头他就屁颠跑来了，让他做个什么，轻轻松松的事。”
岑川脚步一顿，拐到旁边的烘手机前。
女人洗完手，开始涂口红：“我小姨跟我说了，这次的事情要是办砸了，那女人就得走人，你看着吧！”
手机里传来男声：“我哥们儿还要些时日才从局子里出来，到时候，你把那女人叫出来.......”
瞿莹：“没问题。”
瞿莹挂掉电话才注意到隔壁有人，男人身材高大，立在无声烘干机旁边，侧脸线条如画，有种浑然天成的清贵气质。
看得人眼前一亮。
见人要走，她忙叫住：“帅哥，等一等。”
岑川举目望过来，没有说话。
瞿莹笑眼：“哎，这么冷淡啊！”
岑川淡声：“有屁快放。”
瞿莹愣了一下，没想到，看着长相这么斯文的人，说话居然这么粗俗。
不过，她眼珠一转，这种人，最好上钩了。
“咱们打个商量，”她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就要去摸他卫衣帽垂在一边的果球，“哥哥，刚刚听到的话，可以不说出去吗？你答应我，我可以给你联系方式哦！”
岑川侧身躲开：“不买油。”
另一边，戚染没想到，宋起这个人看着憨厚老实，居然这么死板。
戚染语气诚恳：“如果是价格方面的原因，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宋起更诚恳：“真的对不起，我做不了这个主，我真的只是来叙旧的，这事儿得问我们老大。”
戚染：“那你们老大，现在也在这儿吗？”
“他啊.......”
宋起正要说话，便看见瞿莹哭着跑了出来。
宋起赶紧过去安抚，一脸担心：“怎么了？”
瞿莹哭得梨花带雨：“没什么，就是，刚刚遇到一个好没有礼貌的男人，我差点，被非礼了。”
宋起心疼又生气：“在哪儿？这酒店的经理我们认识，可以给你调监控，我们报警！”
瞿莹摇头，娇滴滴说：“算了，对方只是问我要联系方式，我没给，然后，他就要.......”
宋起是个死脑筋，就要带着人去找经理：“怎么能算了？”
瞿莹赶紧拽住人的胳臂：“真的不用了，幸好我跑得快，我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报警也没用，只是觉得，有点点委屈.......”
瞿莹这个人，在哪里吃到亏了会想方设法找回来。
戚染起初也以为她受到什么伤害了，还花了几丝同情在她身上，现在看对方百般阻挠宋起调监控，觉得这大概是瞿莹的手段之一。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宣传片是彻底黄了，她没心情再看这出戏，打算联系谢锦离开。
忽然，听到瞿莹喊了声：“就是他！”
她被宋起半护在怀里，指着宋起身后，慢慢向这边靠近的人。
宋起气势汹汹转身，心想非得好好教训这孙子不可，拳头已经提起来，看到来人，气焰下去了大半：“老，老大？”
酒店外的车流仿佛停滞了，尽管外面禁止鸣笛的标识四方都有，声音还是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瞿莹可能是再次被戳穿谎言，无地自容，使出第三十六计，径自跑开了。
宋起追了过去。
戚染站在路边等谢锦把车开过来，目光一斜。
身后的男人靠着大理石墙壁，姿态慵懒，垂眸看手机。
戚染神情微动。
所以，那个心情不太好的老大，就是岑川？
而那个欺负瞿莹的变态，也是岑川？
至于后者，肯定是存疑的。
以岑川的姿色，大概率，是瞿莹想把人收到海后的后宫，人家没鸟她。
戚染视线下移，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眼睫微颤，出声问了句：“你手怎么样了？”
岑川抬起头，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说话，停了几秒，面色淡淡：“劳烦挂记，还能用筷子。”
“.......”
经过几次交锋，戚染早习惯了他的腔调，面色自如问：“听说，你心情不好？”
岑川挑眉，顺嘴说了句：“怎么，你要哄哄吗？”
说完，觉得这话带了点意思，有点暧昧，他又加了句：“没想到，你们公司还承接哄人业务？”
戚染一听这个语气，心道：果然，他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在一起的时候，没见岑川跟她发过什么脾气。
也可能是，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没有脾气的。
反而是她，恃宠而骄，甚至，被他宠得有点无法无天。有段时间，舍友因为心情欠佳，跟她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戚染都会觉得受了很大委屈。
“为什么，心情不好？”戚染不由得问了句。
她在心里补充了后半句：是因为，我吗？
回想起来，几次见面，好像都没有那么的愉快。
岑川仰头，语气满不在意：“谁知道，心情这种东西，比人的感情还善变，不是吗？”
戚染：“......”
沉默片刻。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道：“岑川，对不起。”
“什么？”岑川有点恍惚，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因为她叫了他的名字。
太久违了。
四目相对，眼神里有什么熟悉的情绪在翻涌。
戚染匆忙低头，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是因为见到我以后，心情不好，那么你可以放心，这次的项目会有别人来跟，我保证你拍摄期间，在公司不会看到我。”
一盆冷水再度泼上来。
岑川气笑了，他压着无名火：“这个项目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需要你低声下气来找我？
宋起走的时候跟他说了拍宣传片的事情，岑川了解了情况以后，并没有表态。
没想到，戚染会做到这个份儿上。
对曾经弃如草芥的前男友，即使重逢后再怎么落魄也丝毫不怯场，能怼就怼回去，怼不过就躲着。
居然，会因为一个破宣传片跟他低头。
你什么时候，这么轻视自己了？
他得赶紧把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撕下来，才能堵住各种情绪泛滥成灾的心口。
戚染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燎原的情绪，仍是淡声解释：“对我不重要，但是，对公司很重要。”
岑川终是忍不住质问：“拿不下来你就得辞职，还不重要？”
戚染错愕：“你怎么知道？”
“呵，我怎么知道？”岑川收拾好情绪，转过头看她，“这个问题，对你来说，重要吗？”
“......”
作者有话要说：串串：你康康我，我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