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S680还在环城路上行驶。
城市高速在午后这段时间不算堵，温声心也彻底放下。
只是雨仍然在下着。
没有转小的架势。
放下的心又转为另一种担忧，飞机能不能飞起来还是个问题。
周呈野说的敢不敢的，她不知道。
但在脱离祝翎住在苏合镇的那段日子，确实是她为数不多有所放飞的时刻。
很多活了十几年都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
好似在苏合一中都得到短暂的解脱。
“不能就这么算了！”
乔晴猛拍了一下桌子。
温声差点被牛奶呛到。
“算什么？”
“一堆人都在说周呈野是抄你的答案才抄到那么高分的，还都是男的说的。”
温声“啊”了一声。
怪不得。
她总觉得，这几天那几个男生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话里有话。
一会儿告诉她如果被欺负了，可以直接跟老师说。
一会儿告诉她，如果自己面子薄，也可以告诉他们，他们去跟校方举报。
温声眉头紧蹙。
思绪没沉入多少。
乔晴又把书往桌面上一拍。
“他们怎么说周呈野无所谓，你会是那种放纵别人作弊的人吗？！”
乔晴自己学习再不好，跟温声相处近两个月，也能发现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脾气软到极致。
可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又很有自己的态度。
俗称犟。
半点都不知道自己被形容成“犟”，温声先是一愣。
数秒过后。
她眼眶发热，晕开一抹微红。
看得乔晴又傻了眼。
而后温声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晴晴，谢谢。”
乔晴嘴里的棒棒糖旋了旋。
想了两节课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谢她？
中午下课，曹思阳又找了过来。
温声先是沉默，并不想搭理这件事。
可曹思阳逐渐开始咄咄逼人。
“我们学生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公平的结果，温同学，这事只有你说实话，才能还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对待。”
被曹思阳喊过来的几个男生纷纷附和。
乔晴即便看周呈野不爽，这会儿也只觉得，这群男的真小心眼。
考不过别人就这副德行。
还不如周呈野呢。
不过，他怎么会分数一下子跟火箭升空似的？
温声被堵在座位前，不能按时去食堂吃饭，心情本来就受影响。
她又何尝感觉不出来这些男生的目的。
她突然静静问了一句：“你们自己怀疑周呈野作弊，拿不出证据又不肯直说，这就是你们的公平公正？”
温声转学过来之后，一直很低调。
哪怕有男生因为她长得漂亮性格又温软想靠近，就会发现，温声简直油盐不进。
久而久之，兴趣就丧失了大半。
更没想过，她有这么直白质问别人的一天。
乔晴棒棒糖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曹思阳震惊过后，下意识反问：“可他本来就一直在外面做坏事，这种人，怎么可能考得好？”
温声只觉得更加反感。
“你们要是早直白问，我肯定会回答你们，我没作弊，也没让他抄答案。”
温声掷地有声： “你们想证实自己的想法，自己去找证据。”
“至于他做坏事和他能不能考好两件事，应该没有必然关系。曹同学，你这么说不对。”
一鼓作气把话说完，温声心开始怦怦跳动。
她好像，第一次能这么勇敢地在旁人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更让她心跳加剧的，是她透过挡在面前的几人缝隙。
看到一个少年。
还是单手把外套甩在背上的姿态，闲散肆意地倚靠在前门边上。
轻带笑意地与她对望。
外围阳光正盛。
洒在周呈野肩头。
曹思阳几个背对着教室前门，还没意识到，他们讨论的人，不知不觉竟然出现在学校。
正意犹未尽地听着其他人贬低自己。
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就差拿把瓜子嗑着吃。
再配两壶茶。
“温声，我们知道他这种混混肯定是威胁你了，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要不然你不会表现这么反常。”
曹思阳还在喋喋不休。
温声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愈发不耐。
只是从小被教导的礼节让她不怎么会将负面情绪表露出来。
乔晴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这就直接想把温声带走。
“同班一场，大家这么直白地欣赏我，怎么不当着我的面说呢？”
门口动静传来，尚在班级没有离开的其他同学看过一眼过后立马低头伏首，生怕招惹是非。
周呈野刻意压低声线。
他名声在外，本就足够威慑人心。
更别提这么故意施压。
哪怕同龄，都只是十六七的年龄，温声还是观察到面前的曹思阳，突然就开始牙齿打颤。
她知道自己不该笑，可还是差点没憋住。
曹思阳缓缓转身，脸色铁青。
“我……”
话就蹦出一个字，门口处的嗤笑声又传来。
“可别抖，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这么看都是曹同学你欺负我吧？”
“要告老师？”
“行啊，我把老刘和老齐喊过来，你亲自说，行吧。”
被曹世阳拾掇过来的几个同学早就默默藏在他身后。
这会儿是一个也不敢吱声。
事已至此，曹世阳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我，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
温声瞥见周呈野从倚靠的门边往她们这个方向走，姿态比以往更显傲慢，倒像是要彻底坐实曹世阳口中会威胁人的小混混形象。
下一秒仿佛就要抡起拳头往别人头上砸。
等他走到曹世阳跟前时。
曹世阳已经抱头蹲下。
把姿态低到尘埃里：“周同学，我不是故意要诋毁你……”
他声音抖成了筛子，手臂猛地被人一拉。
“别打我别打我，我不该乱怀疑的！”
可身上没有迎来任何的疼痛感。
他目光偷偷斜睨出去，才发现拉他的竟然是原本躲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同学。
一时间，只显得自己狼狈不堪。
至于周呈野。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越过曹世阳，周呈野散漫地站在温声面前。
光线被挡住，温声抬头，周呈野就站在她一步之遥的位置。
沉沉目光里，似乎多了一点她看不懂的东西。
**
“聊聊。”
从食堂出来，温声就被周呈野截了胡。
乔晴一开始还跟护小鸡似的把她护在身后，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只能松了手。
“十分钟啊，十分钟不到，我就去找老师。”
边说话边死盯着周呈野。
正午时分，艳阳高挂，深秋的光线却温柔。
遍野是转黄的树，乔晴看着俩人一前一后往操场离开的背影，一边咬牙。
一边腻得慌。
她才不承认，一高一低都穿着校服外套的俩人，竟然看起来，让她回想起看过的那本校园大热BG文。
可恶。
糖纸都快被她撕碎。
温声眼睛盯着周呈野的脚跟，裸露一截脚踝在外，白得晃眼。
但她无暇顾及这个，只心里忐忑。
她还真有话想跟周呈野说。
你还小，回头是岸，不要老是当街头混混了……
不行不行。
你家里人不关心你吗？不来上课也没关系吗？
不行不行不行，她凭什么可怜人家。
她脑海里串联了四五种说辞，最后被打断，还是察觉到自己撞到硬物。
额前一痛。
“唔。”
她停下脚步，原本有些距离的人，不知何时早已停下脚步，转过身瞥她。
意识到刚刚撞到的是周呈野背部，温度又开始上脸。
她喃喃：“对不起。”
周呈野哂笑：“公主是不是得别人扶着走才行？”
温声自知理亏，不做搭理。
又因为公主这个怎么听怎么奇怪的名讳，耳垂发热。
她微微启唇，还是毙掉最后想出来的一个说法。
——你应该也没犯什么大罪，也就无证驾驶，把车交给警察叔叔，改过自新，以后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她可能会被打死。
周呈野踏上台阶，手肘随意撑在操场栏杆上，背后是环绕学校的水渠，与一山的梨树隔开一段距离。
“为什么帮我说话？”
温声停在原地，眨了眨眼。
后知后觉心里开始敲鼓。
她站出来的时候，没想太多。
只觉得接触下来，周呈野压根不是那么坏的一个人，与其相信道听途说，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你明明就不是这么一个人。”
她不解道。
面对周呈野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终究从杂乱思绪中，挑拣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们不算朋友了吗？我把我知道的情况说出来，不应该吗？”
“朋友。”
周呈野静静重复。
这名词倒是新鲜。
他轻扯嘴角，更加肆意地靠着，双眼微阖，头仰高之后下颚线仿佛能把吹拂过的风撕扯出一道口子。
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温声眉头紧皱。
语气不自觉带上一丝着急：“学校里谣言那么多，你都不着急吗？”
似是觉得这话有意思。
周呈野左眼皮微抬，睨了温声一眼。
语气揶揄。
“还真勇敢。”
他唇角不自觉扯起。
“第一次见我还恨不得逃得远远的，刚刚不仅敢帮我说话，这会儿还敢跟我出来？”
温声更显纠结。
本来想趁机把话题引过去，怎么就这么难。
似是终于察觉到她满脸的纠结。
周呈野总算顺了温声心思。
“跟我出来，想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周呈野：我老婆不会是想跟我表白吧（紧张（bushi
女儿：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