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择手段(1 / 1)

三十招过后,莘珠明显落了下风,她凤目一挑,有些心急:她的双刀是淬了毒的,只要能在任疏宁身上开个口子,再小都可以让他倒地不起,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近不了任疏宁的身。

这该死的比武,本就对赤蝎门的路数不公平。她一个人苦练双刀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在擂台赛拿到第一,狠狠打脸那些不思进取还对她冷嘲热讽的同门!

“撤步急了。”

任疏宁不带感情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在教我?”莘珠咬牙嗔道。

莘珠提膝挂刀,弓步出刀向前刺去,攻势迅猛,衣袂如红蝶一般随疾风飘舞。

任疏宁侧身反手转剑解招,然后换了个步法,疾步转身劈剑,精准地落在了莘珠□□的护手上。

这裹挟着灵力的一剑震得莘珠右手虎口欲裂,“啊”地一声扔掉了右手的短刀。

“这是……刀法?!”

莘珠微怔,但很快又缓过神来,用脚尖挑起落在地上的刀,右手接住。干脆利落地往身后的刀鞘一插,收回双刀。

“你赢了!”

莘珠没再恋战,输得心服口服。

任疏宁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愁眉不展地检查他的剑刃。

这把地摊儿剑,才挡了几招就要断掉了。

“喂!你是无量宗的?”莘珠走到擂台边回头喊道,“你师父还收人吗?”

“嘶……”台下的谢荧往后退了一步,赤蝎门弟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叛出师门?这是可以说的吗?

莘珠莞尔一笑,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旁若无人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寻着她的身影,谢荧发现同是五大宗门,赤蝎门的坐席规格虽高,但却是空空荡荡的,随风飘起的幕帘里,只有一桌一椅。

她竟然是孤身一人来参加试炼大会的?

“慓悍有余,变化不足。”

任疏宁回到座位,啜了一口热茶。

“你还有心情指点别人。”

任疏宁眼神透出一丝无奈:“是她快把我剑劈断了。”。

而且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看出什么端倪,他不能速战速决,只能变着法儿的让对手下手轻点。

堂堂三界第一剑修,何时这样憋屈过!

然而,此时更憋屈的另有其人……

无情宗的姜韫玉上一次参加试炼大会败给了阮开霁,这一年来,他几乎是不吃不喝不睡觉,没日没夜的苦苦修炼,终于研究明白如何破解阮开霁的凝霜剑阵。

他本以为这回一定能打败阮开霁一雪前耻,可却没想到这次阮开霁好像能看穿他一样,偏偏不用凝霜剑阵,彻底变了路数,出招又准又狠,就像是——

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人也挺厉害啊。”谢荧小声议论,“可惜碰到阮开霁了。”

“无情剑诀和无情剑经比玄冰谷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经得起琢磨。”任疏宁看得津津有味,“可他心境上差了点。”

“是没有悟出无情剑道?”

“是太恪守剑道。”任疏宁嗤笑一声,“你看阮开霁这几招,啧啧,多阴啊!”

谢荧:……

灵烟:……

文竹:……

“文竹,你跟我来。”任疏宁放下茶杯,叫着文竹不知道去哪儿了。

谢荧是真的佩服他的心态,这会儿还有心思闲逛,大约是喝茶喝多了去上厕所吧。

姜韫玉和阮开霁的对决毫无悬念地以阮开霁取胜告终。

接下来就轮任疏宁与之一较高下了。

到这时候,谢荧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期望任疏宁能赢了。少阳殿掌门东方治内定了阮开霁夺魁,任疏宁再横插一杠子,将来等待他们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谢荧懊恼,这就是恶毒女配自带的毒BUFF吗?

......

酉时,日头西沉,暮云四合。

这一局,任疏宁其实也没有把握。

如果是对上金丹后期的阮开霁,他有把握能赢;如果是对上化神期大圆满的寒镜道君,他不出意外会输。

他是输是赢,完全取决于寒镜道君控制阮开霁的方式和程度。

如果是灌的灵力,或许可以以攻代守,速战速决;如果是下了咒术,那便可以找出破绽,切断联系二人的纽带。

任疏宁想了无数种可能和对策,可当那个身着青袍温文尔雅的青年修士拉开幕帘,飞身登上擂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要点脸吗?”

这哪是寒镜道君“控制”阮开霁;

这是寒镜道君直接易容成阮开霁了啊!

之前的阮开霁是金丹被毁得零七八碎,而眼前这位“阮开霁”压根儿没有金丹,他就早结成元婴了!

任疏宁余光瞥了一眼四脚亭的方向,东方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回去,练虚期大能不会看不出这低劣的把戏。

他应该对寒镜道君道君的所作所为甚为满意吧。

任疏宁目光冰冷地看着“阮开霁”,怒极反笑,行,就你会开小号是吧?

谁还没个小号啊!

任疏宁握住剑柄,体内狂暴无根的灵力,铺天盖地翻涌着。

“阮开霁”温和的笑容变得有些瘆人,果决地拔出玄铁剑,强横的灵力汇聚而来。

早春的栾阳郡并不似北地寒冷,可少阳殿演武场擂台上的温度却骤然降至冰点。

任疏宁没再不疾不徐地和对手套招。寒镜道君可不是莘珠,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前几日强行吸纳聚灵丹,这幅身体就已经被他折腾得支离破碎,再对上一个频频使出杀招的化神期……

任疏宁眸色幽暗冷厉,脸色也沉了下来。

……

“人界竟真有这样的邪术,能控制他人到这种地步?”台下的灵烟看傻眼了。

谢荧抿了抿唇,喃喃道:“不对……不对……台上那个人,不是阮开霁。”

“是寒镜道君。”谢荧脑子嗡的一下猜到了这种可能。

灵烟咋舌:“这!这也太卑鄙了!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

“能让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露出那种表情,一定是碰到了比他还不择手段的人。”

谢荧目光紧紧追随着任疏宁的身影,心也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阮开霁”出招,招招都是朝着咽喉和心口,任疏宁一把不知何时会断的破剑能撑几个回合?

任疏宁要是交代在这了,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不行,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谢荧目光转向了玄冰谷的坐席。

此时幕帘已经被拉开,沈又晴站在一侧的檐柱前,望着台上面露愁容,就连任容海也是眉头紧锁,目不转睛。

而正中间太师椅上坐着的就是那位“寒镜道君”。和谢荧想象的沧桑老者形象不同,此人还是一副青年模样,手握拂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擂台的方向。

若不是道袍不同,谢荧还以为是哪位弟子。

“你在这儿待着,我出去一下。”

交代了灵烟一句,谢荧冷着脸凛然起身,大步朝玄冰谷坐席的方向走去了。

……

酉时一刻,明眼人或许能看得出,台上的比武渐渐有些变了味道。

“阮开霁”的剑锋锐意势不可挡,丝毫不留后手。

若不是任疏宁步法难以捉摸,几番交手勉强能见招拆招,此时不知道要死上多少次了。

又被他给躲开了!

“阮开霁”眼中寒意森然:这个人既然看出了自己的秘密,便绝不能留!

他双唇微动,念起了法诀。源源不断的灵力向玄铁剑汇聚,剑身笼罩着朦胧的蓝色。

“是凝霜剑阵!”台下的人惊呼道。

“阮开霁”周身的灵力汹涌如潮水,威压骇人。

在场的除了玄冰谷弟子,最熟悉凝霜剑阵的就数姜韫玉了。

起立观战的姜韫玉一手扶着桌子,感觉两脚发软——幸好刚才阮开霁没对他用凝霜剑阵。

紧挨着无情宗,莘珠脸上笑意也渐渐消失了,场上的局面一开始还在她意料之内,可现在却……

难道她猜错了?

擂台上刺目的蓝光已经让人无法直视,数十个锋芒逼人的地冰锥围绕着玄铁剑剑身,排列整齐有序。

众人心中皆知,这一招下去,任疏宁避无可避。

擂台上千钧一发之际,任疏宁没有注意台下的异动。

面对化神期蓄足了力的凝霜剑阵,任疏宁一钩剑身,飞速换手收剑入鞘。

收剑?

场下观众目瞪口呆。

可下一瞬,大家就都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做了。

任疏宁撤步抬手,举起已入鞘的地摊儿剑,横在颈前格挡。

“铛!”

凝霜剑阵中心的玄铁剑划破长空,将任疏宁的剑连带着剑鞘一起斩断了。

若不是任疏宁预判了玄铁剑的力道和落点,恐怕他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但他现在可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任疏宁堪堪抵住了玄铁剑的重击,却无法再招架剑阵中刺来的冰锥。

尽管他飞速地并步侧身,肩上、手臂、腰上、腿上还是被刺中了五六处,喉间泛上了些腥甜。

见任疏宁的剑已经断成两半,“阮开霁”嘴角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召玄铁剑飞回手中,接着注入灵力,提剑向任疏宁刺去。

寒刃呼啸着破风而至,距任疏宁心口还有不过两公分的距离时,倏地一道残影略过,任疏宁消失了!

“啊——”

“阮开霁”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地扭过头。

“渣滓。”

在他身后,任疏宁双唇一开一合,眼眸宛若不见底的深潭,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压迫力。

任疏宁从容不迫地拔出已经完全没入“阮开霁”后心的匕首,鲜血涌了出来,溅出几滴落在他的袖口。

晦气,这衣裳是彻底没法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