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寻医(1 / 1)

连理和温朝暮过来时,正碰着从厨房出来的连凤母女。

“呦,堂妹也回来了啊……”连凤正要打招呼,待到看到连理身后的温朝暮,险险闭上了嘴,复又看到连理一身穿扮时,连凤脸绿了。

她上辈子直到最后都记得旁人是怎么说她的……东施效颦。

连凤瞧着堂妹发间、耳畔的首饰眼红的紧,温家有钱她是知道的,可要说是温家有钱,不如说是温氏有钱,上辈子温氏这个疯子甚至将所有家产都陪嫁给了自己闺女,以至于温贞淑出嫁后,连凤的好日子瞬间没了着落。

可眼下连理那满头珠翠又是什么?

难道嫁过去短短几天连理就讨了温氏的欢心?连凤气的紧了。

“温秀才真是个软骨头,哪有堂堂一个男子跟着女人往厨房里钻的?”余氏皱了皱眉嘟囔几声,端着碟子往屋子里去招待亲家去了。

连凤闻言,愣了下,回头看向厨间。

连理正在一旁切菜指挥,时不时刺男人几句,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脾气似乎极好,井井有条的干活,时不时还回几句话。

仔细听去,女人的话没有一句被掉在地上的。

正是午时,金灿灿的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连凤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她上辈子渴望的,居然被连理轻而易举得到了,她不敢再多看,只道自己是要当官太太的人,贫苦人家的喜乐终究寒酸了些。

更何况,与害人性命的疯子一起生活……连凤垂着眸子,转头回了房间。

厨房里,温朝暮颠勺愈发纯熟,连理瞧着恨不得把所有的大拇指通通竖起来。

果然女主的做饭基因是遗传的嘛,瞧瞧,温朝暮这不也行吗?

亏得两人通力配合,不多时,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辣椒炒山菌,一道腊肉合蒸就出锅了,又煮了三碗热汤面。

厨房的食材实在没几样,连理去摘腊肉时还被余氏瞪了一眼。

“我的好伯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儿回门那些礼最后肯定都得到你手里,那么些东西呢,换你一根腊肉不过分吧。”连理回敬一个白眼道。

“果真是女儿家外向,哪像你堂姐那个实心眼”,余氏冷哼一声走了。

吃完饭收拾妥当,又陪着老祖母说了会儿话,平日里少有人能跟她聊这许多,老人家高兴,说的开怀,只到底年岁大了,傍晚时倒在炕上,沉沉睡了过去。

温朝暮和连理两人烧好炕,安顿好老人家,便去向余氏辞行归家了,瞧着连凤洋洋得意的住在了西屋,连理挑挑眉,还了个假笑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跟我回娘家还让你下厨。”路上,连理不好意思的道歉,她早就想说了,这件事说白了是她思虑不周。

“无妨,明日买仆人就好。”

连理眨眨眼,释然笑了,她本就没有娘家,余氏是欠了她的钱,可回门也确实不该吃余氏的饭。

“是呀,等我买到仆人,我想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

连理高兴了,抱着这样的信念,连理第二日硬生生天不亮就醒来了。

一旁的温朝暮还躺着,触碰到连理的指尖冰的人一激灵。

要不说你是个大反派呢,连体温都不像个好人,睡在一旁跟具……算了,她给自己积点口福。

一室昏暗中,连理手撑着脸,静悄悄的研究身旁这张脸,试图找出它顺眼的缘由。

月光下,男人的脸仿佛在发光,精致的五官恰如其分的长在最合适的地方,黑发披散着,有几缕遮挡住了脸,一双琉璃般的灰眸点缀在微显苍白的面上,长如羽翼的睫毛忽闪着,淡淡的唇微微翘起总是显得有几分凉薄……像一只暗精灵。

不知为何,连理忽然觉得美滋滋的……

“娘子这是做了美梦?”清透干净的声音打破一室沉静。

连理眨眨眼,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已然醒了,只眼中似笑非笑的,瞧着实在不像个好人。

“……自然,自从嫁了夫君,奴家日日都能做个好梦呢。”连理笑眯眯道。

“……”

“夫君既醒了便趁早起吧,咱们今儿得早些进城呐。”

连理梳上妇人发髻,如往常进城一般,在脸上扑了一层灰黑的粉,将眉毛描乱再点上几粒雀斑,瞧着是个长相还有几分清秀的小土妞了,站在温朝暮身边就跟个偷穿了小姐衣服的烧火丫头似的,连理撇撇嘴……

两人到村口时,碰见了正靠坐在牛车上的连凤,余氏则正往车上搬刚收的菜和新粮,热情的嘱咐着,“这些是家里刚收的,你们在城里,吃口菜都要不少银两,这些粮食能吃不少时日”。

说着,又指了指剩下的几个坛子,“这些是刚做好的腌菜,再放些时日就能吃了,请亲家也尝尝我的手艺。”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家里是从小宠到大的,若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还请亲家慢慢教,这孩子旁的不说,最是听话的。”

车上的王安深知这些话都是想说给母亲的,一一记住。

余氏在一旁千叮咛万嘱咐,眼眶渐渐有些发红,一旁的连凤脸色也不大好,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睛下,似乎丢了魂儿似的,见连理拿着包袱走过来,狐疑了片刻,强撑着昂起了下巴。

“妹妹一大早进城啊,正好姐姐这儿有车,也能稍你一程。”

连理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在看一旁不舍的余氏,莫名的有些羡慕。

“多谢姐姐美意,只我先前已经和大姑子约好了,今儿一块去,姐姐这车,大约是放不下三个人了。”

“……我瞧妹妹这脸色不大好啊”,连凤试探着,“是因着怕我昨儿在西屋找着什么东西?还是妹妹私自拿走了什么?”

连理看着连凤,明白是那副七杀帖后的空格被发现了,可惜这位重生归来的姐姐慢了一步。

“堂姐此言何意?”连理一副很是疑惑的模样,“西屋有什么吗?”

连凤瞧不出这人所言是真是假,偏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细问,余氏倒是疑惑的紧,连凤也只说没什么。

连理笑了笑,一脸诚挚,“堂姐有什么疑惑也该告知大伯母啊,大伯母尽心尽力待你,你怎能也将她蒙在鼓里呐?我先走了,村口有人在等,对了……我这人说话直,倘有什么不中听的,伯母堂姐多担待。”

说完,连理没管脸色铁琴的连凤,拉着身后的温朝暮走了。

村口,郭策、温尔晚夫妇正等着,见二人来了连忙招呼二人上车。

“姐姐姐夫可是等了许久?”连理坐定笑盈盈问道。

“没,我们也是刚来。”天色还有些暗,温尔晚穿的有些厚,瞧着并不冷。

“姐夫怎的不上车?”见一旁的郭策安顿好后并没有坐上来的意思,连理问道。

“他……”天色有些暗,连理瞧不清温尔晚的脸色,只从略带为难的言语中大约知道,郭家的婆婆又找事了,“我婆婆身子不大爽利,他留下照看着。”

“嗤”,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冷笑,被一旁的人言盖过,除了连理倒是没叫旁人听见。

“……”

这婆婆和男主也真是槽多无口,身子不爽便一起去瞧大夫呗,偏要弄这一出,摆明了装的。

男主也是,明摆着你老娘装病,媳妇儿却是真难受,居然就把媳妇儿和未出世的儿子,丢给她这个方才进门不到五天的弟妹,一家子奇葩,难怪被温朝暮嘲讽。

“那就麻烦弟妹了”,郭策安慰了几句,站在村口瞧着牛车走远。

连理瞧着温尔晚眼巴巴向后看的样子……得,夫唱妇随、天生一对,她不平个什么劲。

连理默默道,尊重他人命运……

到县城时天已经亮了,连理想先去揽仙阁瞧瞧上次的药膏卖的如何,却不想被温朝暮、温尔晚二人跟着,好在温尔晚招呼着先去吃些东西,连理借口办事,往揽仙阁去。

揽仙阁中,王掌柜正哼着小曲盘账,她这些日子那可是过得相当美,往日里瞧她没了丈夫孤儿寡母的,多少人给她使绊子看她笑话,如今她却是得了主母和小姐重视,前几日还刚为独子谋了个好差事,进进出出的谁不喊一句王老板。

说起来,还得感谢她的贵人呦,王喜春双手合十诚信祈祷,道士说她今年遇贵人,果真是碰上了,过几日再去清风观拜一拜。

“王掌柜安好?”连理在门口瞧了瞧,见这人心情不错,想来最近店中生意不错。

“哎呦,正想你呢你就来了”,见连理来了,王喜春喜出望外,“快进来坐。”

“好端端的怎的想我了?王掌柜喜上眉梢,莫不是有大喜事?”连理哭笑不得。

“还不是你那丸药?”见连理梳着妇人发髻,又回身拿了几个瓶瓶罐罐的出来,装到盒子里推给连理,“这几个怀孕时也能用,你拿去用。”

连理瞧着赠给的一对胭脂、眉膏的,讶异的紧,“掌柜的别跟我卖关子了。”

“你那药丸效果太好了,如今啊,主母做主,带了一批货到府城的铺子里卖了。”

“先前咱们说的在揽仙阁寄卖,一共是二百六十一枚药丸,三枚丸药为一副,一副一两银子,除去揽仙阁抽取的银两,合计是七十两。可眼下,府城之中,那丸药多少人家肯一两银子一丸,却也是一丸难求啊。”

连理饮了口茶,但笑不语。

见连理不出声,王喜春有些上头的激动慢慢平静了些。

“姑娘是个实在的,我也就有话直说了,那二百六十一枚药丸有一百五十枚是依着先前咱们的定价卖出去的,剩下的一百一十六枚,却是在府城之中以一枚五两银子卖出去的,除去寄卖的价钱,姑娘应得五百零四两。”

王春喜笑着,说出一个震惊连理的数字,见连理向来平静的目光愣了下,笑意更深了些。

若在府城如此热销,自然又能为揽仙阁背后的苏家带来不可忽视的潜在价值……她只是个秀才娘子,连理知道,这是她能拿的极限了……

“不愧是揽仙阁,这生意做的敞亮。”连理这话真心实意。

“瞧连姑……额……倒是失礼了,不曾询问过,姑娘勿怪,连姑娘夫家何姓啊?”

“便还唤作连姑娘就是,还请王掌柜不必介怀。”这是连理的事业,说白了也算是她嫁妆的一部分,她并不打算自己的嫁妆姓了温。

王喜春是个寡妇,寡妇出门做生意,比旁人瞧得更多也更明白,自然不介意,她笑了笑,依言还是唤作连姑娘。

“连姑娘放心,揽仙阁绝不做那糊涂账,今儿说起来,是想问连姑娘可还有货?若有,我揽仙阁依着一丸五两的银钱买。”

连理笑了笑,没说话。

“好姑娘,我急用呐,你帮帮我。”

“……手中却是还有六十丸,原想着给亲戚朋友的……罢了,王掌柜既张嘴了,少不得先给王掌柜了,只我一时半会儿的不太方便进城来了。”

“瞧姑娘说的,这不是好说吗?我叫人去你那儿拿就是了,姑娘实在是帮了我大忙了。”

说着,王喜春招呼一旁的伙计去取银钱。

“我再枉做一回小人,少不得提醒姑娘一句,揽仙阁寄卖的东西,可万万不能在别处卖了。”

连理笑了笑,“自然,揽仙阁的规矩我是知道的。”

伙计取回来两个小包袱,“这次的货款也一并给姑娘了,八百两银姑娘怕是拿不了,这是二百两银钱”,王喜春指着一个包袱说着,又打开另一个包袱,“这是一个四十两的金项圈和各十两重的金镯子,听小莲姑娘说,连姑娘爱素金式样的首饰,便自作主张给姑娘换了。”

“掌柜细致,在下佩服。”连理又恭维几句,把两个包袱装好,又打听了一番县城之中瞧孕妇胎儿颇厉害的大夫,这才离开。

伙计瞧着人走了,纳闷询问掌柜的缘何对一普通女子这般客气。

“你以为苏家那些方子都是怎么来的,这样才能一步步把人套牢啊”,王喜春长叹一口气没有细说,又哼着小曲,美滋滋的去巴拉那几个算盘珠子去了。

这一趟花了不少功夫,可连理身后沉甸甸的银钱还是叫她心里踏实许多,她没去票号兑换银票,这个时代可没有声称“汇通天下”的票号,一张轻飘飘的纸实在给不了她多少安全感。

温朝暮和温尔晚正在店里吃馄饨,精致出尘的长相引得一旁的客人频频偷看。

“弟妹回来了,快来吃东西。”见连理回来,温尔晚招手唤道。

挺好,这两人都不是多嘴爱打听的,连理挺满意。

桌子上的早食,米粥醇厚,糕点绵软,馄饨皮薄馅大,和包子的馅儿是一样的,都是猪肉藕丁馅儿的,浓香中带着清甜,香而不腻,味道极好,连理在温尔晚不自觉长大的眼神中,又点了两笼,温朝暮同样以完全不符合自己清瘦样貌的速度,再次消灭了一笼。

“我打听过了,有一个大夫专攻产妇和小儿病症,就在不远处,我们去瞧一瞧,等会儿若是天色还早便去置办些东西,只姐姐体弱不好跟着我们四处跑,得找个地方安顿好。”

而且女主这张脸实在有些……招蜂引蝶。

“无妨的,我跟你们去还能帮你们拎些东西……”

“我方才已经租好车了,一会儿买完东西送你们回去。”打断温尔晚的话,温朝暮直接安排道。

温朝暮租的是辆马车,坐在车厢里,温尔晚看起来总算放松了些。

王掌柜指点的大夫位置偏僻,三人越走越偏,沿路的摊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衣衫褴褛、满身脏污的乞丐站在墙角一声不发,亦或是骨瘦如柴的孩童毫无生机的瑟缩着,连理见状放下了帘子。

“这些人实在太可怜了。”温尔晚依旧在往外看,她满目慈悲,倒似有了些未来母仪天下的影子,“稚子何辜,却是生下来就要随父母乞讨为生。”

连理没说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也许未来有一日,她不必再为自己的生活而惶惶不安的时候,她才会有这样的思考吧。

正想着,却不防一旁的巷子传来一声痛呼,那声音短促却难受,连理听到时甚至难以自控的哆嗦了一下。

“相公且等下。”连理叫停。

温朝暮依言叫车夫停下。

外面五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孩拳打脚踢的,甚至一个男人从一旁拿了根木棍,正要往女孩身上抡。

“让你再跑,小杂种,给我打往死里打,打个半死卖窑子里,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

那男人气狠了,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生撕了地上的女孩。

连理皱了皱眉,有心管不平却顾忌良多,一旁的温尔晚却早已看不下去,“你们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想杀人不成?”

几个混子闻言面色不善的瞧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辣个女孩是谁~(前文有哦~蠢作者悄咪咪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