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1 / 1)

何谓解亭忧 拖延症计划 1692 字 10个月前

“你说的可是真的?”秦知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杜若溪。

杜若溪赶紧拉着她安抚道:“那日陛下在书房批折子,我从侧门进去,在屏风后不经意听到他与柳大人谈到你的婚事。”

“怎么会呢?皇兄他从未催过我的婚事,也从未跟我提及过这些。”直到此刻,秦知渟还是难以置信,皇兄突然要将她许配给他人这件事。

最让她感到魔幻的是,人选虽说未定,却又是已定。

“我当时就惊了,陛下会突然安排你的婚事,若是让其他大臣知道,他想将新科状元指婚给你,必然是满朝谏言。”

杜若溪忆起当时,仍觉得恍惚,陛下和知渟虽不是同出一母,但知渟在母妃去世后,便在皇后膝下长大,二人感情更是深厚。

她也曾旁敲侧击过,可却再未探听到陛下任何这方面的想法,也让她迷惘了许多。

在宫中苦闷多日,又思虑无果后,她终于在今日得空出宫,便想向知渟问清楚这方面的事情,又怕自己确实听错了,便想先悄悄打探陛下是否跟她提到过她的婚事。

尤其是刚刚知渟转述段叔叔那段不着调的话,让她疑心更重了。

陛下的确有心将知渟许配给他人,而今年科考的新科状元,还很有可能是本次会试的榜首—褚子熙。

虽然她也不知道段叔才刚回上京,是怎么得知的消息,但这也变相证明了,陛下对于赐婚这事并非心血来潮,更像是早有想法。

“渟渟……”见秦知渟陷入深思的模样,杜若溪出声劝道:“你先别皱着脸了,陛下的旨意没下,此事便有转圜的余地。”

秦知渟面露苦色:“你说的我自是清楚,可你也知道,皇兄从来不是轻易定允之人,他既已同柳大人谈到此事……”

“便是拿准了主意。”杜若溪在心里补充道。

秦知渟说到后面,一脸愁色:“只是我想不通,为何皇兄突然要将我许配给他人?”

从听到消息那一刻开始,秦知渟就一直苦思无果,且不论皇兄对自己的宠爱,怎么会突发奇想将她许配给她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再来便是,今年的科举对皇兄来说,十分重要。据本朝祖制,驸马是不允许参与国政大事的,也就是说,成为驸马的人,就注定了无缘仕途。

像褚子熙这样百年都难得一遇的人才,文学经纶中的翘楚,任谁如何看,娶了公主都是浪费。

杜若溪也叹了口气:“我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这婚事思来想去,无论是于陛下和你,还是于褚子熙,我是没看出来有半点好处。”

秦知渟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巍巍宫殿,“那只能当面进宫去问皇兄了。”

“也好。”杜若溪点了点头,稍微放下心来,“时辰差不多了,我还得进去,仪典午时都结束不了,你若是无聊就先回去,不用等我。”

“嗯。”秦知渟随口应了声,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满心思都是自己婚事,确实也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了。

石梯沿途的林野层层遮叠,刚被细雨滋润过树叶格外鲜绿,水珠朦胧地滴答着,同这湿润的土地一起,生得盎然。

此情此景,令人感叹世间没有什么忧愁可以不被这闲意驱散,秦知渟默默在心里赞道。

余光瞥到身侧高大的身影,又忍不住生了几分怨气,如果没和褚子熙同行的话,她一定会更畅意的。

刚才走至寺门时候,褚子熙也正巧从另一方向走来。

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刚刚得知了这位可能是她未来的夫君,秦知渟总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她对这位褚公子不甚熟识,除了敬仰他几分才学外,再无别意了,突然将他放置在驸马的身份,让人不禁想逃避。

于是她悄然放慢步伐,打算让他先行下山,却不料褚子熙身尺欣长,步伐踏得比她更慢,只隔着半步,一直紧随在她身后。

只见褚子熙身姿端正,步履沉稳,听到秦知渟不时便长吁短叹,他轻笑了声,道:“不过几炷香时间不见,殿下的愁色怎加重了,若是需要,可找霖安一叙。”

那还不是因为你,秦知渟在心里哼了声。

“褚公子多虑了。”她表面上却平静如初,还着重强调道:“我自是好得很。”

“是吗?”褚子熙眸眼微弯,笑意更深,他直直地看着秦知渟,眼神中的专注让人有些难以闪避。

秦知渟垂头敛眉,反问道:“不是吗?”只是音调低了些许,听着底气有些不足。

褚子熙不疾不徐道:“如此甚好,此间时节,山野最是烂漫,若是满怀心事,只怕美景也不落人心了。”

秦知渟被他说中了心意,更加郁闷了:“确实,如果今日没遇上褚公子的话,雨后初景,我定能有个赏头。”

“如此算来,倒是霖安的不是了。”

说着的是谦意,只是他话音中透露着几分委屈,反叫人一时不好回怼了。

秦知渟强忍怒意,保持语气平缓:“岂敢,我若是今日出门能看准了黄历,必不会扰了褚公子的兴致。”

听着公主话语中对他的抵触,褚子熙却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更有趣了:“可我偏觉得今日兴致很好。”

他眉目清隽,目光灼灼地盯着秦知渟:“远处是青山,近处是美人,殿下不觉得此情此景甚美吗?”

秦知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指着褚子熙:“你……最好还是……注意下你的言辞。”

“霖安并无半分轻浮之意,还请殿下明鉴。”

褚子熙神色恬然,并无半分愧意,眼睛干净透亮,却有股神采飞扬的少年意气。

“不过是直抒胸臆罢了。”

明明他说的话并不算挑逗唐突,但是不知为何秦知渟却不禁耳根发热,脑子一片混沌,她解释不清那种感觉,他眼里像是装满了真挚与热烈,吸附着她不住地往下坠落。

秦知渟第一次和这样的目光对上,也是第一次有这种飘然乱跃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股推力拉扯着她靠近褚子熙。

——

“殿下~你怎么了呀!你没事吧??”

软轿内,素心担忧地看着公主,见她还是双手掩面没有反应,只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绘景。

“阿景,你说殿下这是怎么了呀,自打下山后就一脸不对劲的样子,话也不说一句。”

绘景放下手上的书籍,打量了公主几眼,随即又拿起书来,面容平静:“殿下紧张而已,过会就好了。”

“紧张?殿下有什么紧张的,刚刚殿下的脸色发红,不会是雨天凉意导致发热了吧。”

绘景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戏本上描述情窦初开的女子都这样。”

绘景虽然年纪小,也没真切感受过这些男女情意,但是只要稍微认真想想书上那些故事,再联想到刚刚褚公子走到前头温柔笑意的模样,一切事情就明了了。

“哦。”素心呆呆地应了声。

“你说什么!”顿了许久,她才扬声而起,脑袋嘣的一声撞到轿顶,又吃痛地坐回软垫上。

秦知渟听到这声才从思绪中醒来,忙去摸摸素心的脑袋,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素心摇头:“不碍事,就是轻轻碰了一下。”

秦知渟帮她揉了揉脑袋:“等会到府上记得擦点膏药,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殿下!”想到刚刚绘景的话,素心虎躯一震,忙捉住秦知渟的手,忧心忡忡地问道:“阿景说殿下不是受凉烧着了,而是紧张得脸热的。”

“别听她乱说。”秦知渟轻轻敲了敲素心的脑袋,脸才降温,骤然又热了起来:“我只是敬仰褚公子的才学,其他的一概没有。”

秦知渟现在就是一肚子说不出来的悔意,她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呆呆的走着,思绪完全丢失了。本来她还想趁机打听下他对成婚之事的看法呢……

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哦。”绘景冷淡的应了声,继续看着她的书,眼神都不带动一下的。

“阿景。”秦知渟慌乱地扯下绘景手上的书,语气沉重地说道:“以后少看点戏本,别把戏本里的故事当真了。”

绘景终于将目光从书籍上移开来:“殿下放心,我以后会少看点。”只是声音极为冷淡,看不出一丝自省的态度。

秦知渟无语,侧过头看向素心,素心摸了摸脸,思忖了一会,郑重答道:“其实我觉得阿景说得还挺对的,确实殿下每次见过褚公子脸色都很奇怪呢。”

“……”

秦知渟以诚挚的眼神看向她那两位侍女,解释道:“我说我是被他气得,你们相信吗?”

秦知渟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再说了,旁人不清楚,你们还不清楚吗?你们家这位殿下,可不是动心的主。”

世间的情与爱都是脆弱的,是不值得信任和追逐的,这些话语,一句一句地提醒着她,要变得更加坚强,要成为不被蜜糖浸染的城墙。

气氛一时静默了下来,素心担忧地看着秦知渟,斟酌了好久的词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绘景冷哼一声,啪的一声重重合上书,冷声道:“殿下才是一直活在别人的故事吧。”

秦知渟微怔了会,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没有。”

绘景毫不客气地直视她,冷硬地说道:“一昧沉迷旧事,只会让眼前的幸福溜走。”

秦知渟合拢双腿,将头埋进黑暗中,轻声道:“我知道。”

绘景继续拿起书,终究还是选择静默下来,不再逼问。她不喜欢殿下自囚牢笼,可也不忍心让她过多回首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