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1)

在注意到皇后的这些变化的有心人看来,都认为她是因为皇上对宸妃所表现出来的怀念与重视,感到伤心失落,才会变得这么消极,将时间与精力耗费在大量书籍中。

这些有心人中,甚至包括皇上,毕竟身为当事人之一,他早在夫妻二人当年发生过的无数争吵中,就已察觉到妻子对白静姝的憎恶与反感。

而且他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他理亏,为一个曾折辱过他的女子,深深伤害了他的妻子。

即便在他与柳家结亲的这件事情上,也存在一些不宜让外人知道的龌蹉。

但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是,他的妻子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还确实为他挽回了在白家丢失的颜面,从而极大的巩固了他当时在义军中的地位与声望。

这也正是他虽厌恶部分柳家人,与妻子的关系早已变得冷淡疏离,却仍给了他们应有的身份与地位,与柳家维持面子上的亲戚关系的原因之一。

不过徐庆业觉得,感情的事,实在没有办法勉强。

他就是喜欢白静姝,看到有与白静姝存在相似之处的女子,都会不自觉的偏爱几分,只能在感情上对不起对他情深义重的妻子。

因怀着这种难以言说的愧疚,他去坤元宫的次数再次大减,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对皇后依旧很满意的重视态度,会隔三差五的派人给坤元宫送东西。

本就没有产生什么矛盾,徐庆业愿意表现,柳明月当然也很愿意配合,从而继续为外界营造帝后和睦的景象。

柳明月不知道,或者说是并不在意外界对她的种种猜测,继胡才人顺利诞下八皇子后,曾差点将自己折腾流产的赵婕妤,也到了临产时期。

凌晨收到赵婕妤提前发动的消息,柳明月不禁皱眉。

“提前了半个月?又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叶兰边边辅助她穿衣服,边回道。

“没听过来传话的宫人提起,应该不是因外力所致。”

那样最好,柳明月点头道。

“人手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现在都到齐了吧?”

就算到齐了,她这个皇后也得亲自过去看着,为丈夫的小老婆生孩子护航,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正室大老婆该有的修养。

与此相对应的是,皇上这个孩子亲爹,可以丝毫不受打扰的安心睡,等到人家睡醒起床后,去通知一下即可。

柳明月到时,邱月已经到了,赶紧上前请她在正厅上首坐下的同时,亲自向她介绍当前的情况。

“……赵婕妤终究还是被上次的事给吓着了,这段时间一直紧张得很,哪怕有皇后娘娘的体恤,恩准婕妤的母亲隔三差五的进宫陪伴,也没多大改善。”

心理素质如此糟糕的人,竟然能在做出害好姐妹流产的恶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与人家做好姐妹,然后借着悉心照顾小姐妹做小月子的行为,邀宠成功,进而怀孕。

显然对这类人而言,只要不是痛在自己身上,他就能无所谓的漠视其他生命,一切皆从自身利益考虑,没有道德乃至法规底线可言。。

听到旁边的内室中不时传出的嘶喊声,柳明月皱着眉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

“还没到正式生产时刻,她这么喊下去,到时还有体力生孩子?”

芳仪进去问明情况后,出来禀报道。

“娘娘,稳婆和医女一直在劝赵婕妤,宫口开得不够,还需要时间,请她先尽量忍着保存体力,可是赵婕妤不听,还一直要求初夏去请皇上过来。”

这是想要借机邀怜,以消皇上对她的恶感?可惜,若只是因她任性导致其差点流产一事,她的这点小心机还有可能得逞。

可在查到她对许昭仪做的事情后,就算是出于前朝利益考虑,且赵家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令皇上不仅将案卷封存,也没有处罚她。

但是皇上绝对已彻底厌弃了她,对她的厌弃程度,甚至尚在害她差点小产的许昭仪之上。

“邱宫令,传本宫口谕,皇上政务繁忙,没空过来,本宫命她要全力配合稳婆与医女的安排,继续喊下去,若她在生产时无力配合,本宫会命医女直接刨腹取子,以免胎死腹中,本宫与皇上在她身上耗费的一切全都白费。”

邱宫令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刻听到皇后面不改色的说出要刨腹取子的话,也忍不住脸色一白。

“微臣遵旨!”

从随之便戛然而止的反馈中,可以充分看出那番话的威慑力足够强大。

“还是皇后娘娘有办法,婕妤娘娘果然消停了。”

面对芳仪的恭维,柳明月只是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

作为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她也十分反感像赵婕妤这种心毒手狠之人,可她却不得不耐心的坐在这里关照对方,这种憋屈和无奈,根本无人能懂。

不过她已经淡定了,有过从一个母单活到二十七岁的女青年,变成一个已有三十三岁,儿女双全的皇后的奇迹经历后,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呢。

没过多久,何忠带着两个内侍过来,传达了一下皇上的口头关心、问候与鼓励,留下两个内侍实时关注这边的情况后,就匆匆离开。

柳明月在玉华宫草草用过早饭,又用过午饭,处理完一些紧急宫务之余,顺便看完半本书后,才等到期待已久的消息。

担心焦急之类的情绪,是压根就不存在的,留在这里,不过是为履行皇后之责而已。

可能是被皇后说的‘刨腹取子’给吓着,赵婕妤在后来配合得很,不仅不敢再喊叫,还该吃就吃,该走动就走动,所以正式生产时,没怎么折腾,就顺利产下一子。

那是一个声音啼哭声微弱,十分瘦小的婴儿。

很明显,那次的事故给孩子带去的伤害已不可逆,就算后来一直不惜代价的精心保胎,也只是像太医当时所说得那样,勉强保住小命而已。

看了眼被包裹在包袱中小婴儿,只觉娇弱无比,柳明月可不敢抱。

“快把九皇子抱回去好好安置,速去给陛下道喜,赵婕妤已平安产下九皇子,真是可喜可贺。”

在场谁都能看得出来,以九皇子的虚弱模样,没什么可喜可贺的,但是众人还是一致表达恭贺。

早上知道消息后,陆续赶过来的众妃嫔中,有不少人甚至在幸灾乐祸。

收到九皇子已平安出生的消息后,徐庆业才终于驾临玉华殿,。

“不必多礼,皇后辛苦了!”

带着众妃嫔福身行礼的柳明月站起身,笑吟吟的回道。

“此乃妾身份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虽然赵婕妤母子平安的结果,没有辜负臣妾的一片苦心,但是之前有过一些小波折,令臣妾不得不在关键时刻行非常之举,还请皇上恕臣妾失言之过。”

徐庆业有些不解,何忠留下的一名内侍迅速上前,小声为他解释了一下皇后会有此话的原因。

听完之后,徐庆业虽然难掩意外之色,但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赵婕妤能平安产子,皇后当居首功,期间是为赵婕妤和九皇子的生命安全着想,才会以言语相胁迫,属非常时刻的无奈之举,何过之有?”

对柳明月而言,剖腹产乃是再正常不过的生产方式,所以她为威胁赵婕妤,随口就说出去了。

直到她发现话出口后,将连邱宫令在内的众人都给吓住了,她才意识到,对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那是一种非常残忍的行为。

所以她当即决定,要主动将这件事报备一下,公开将此定性为好心的无奈之举,这样一来,别人只能赞扬她这个皇后大义,而不是质疑她心狠手辣。

事实也正如此,徐庆业这个皇上在听说此事后,甚至还为她大公无私的无奈之举感到感动。

毕竟谁都清楚,真要论起来,赵婕妤和九皇子是否平安,与皇后的关系并不大,说现实点,这对母子甚至还有可能是皇后母子的威胁。

若不是真正的心底无私,不推波助澜都是好的,怎么可能会这般不惜搭上自己的声誉,也要让赵婕妤母子周全?

在得知那时的赵婕妤坚持求见他,想要借机邀宠的行为后,徐庆业更是对其没有半分好感,也更加的欣赏柳明月当时的决断。

当徐庆业看到被稳婆抱出来的九皇子那瘦弱模样时,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柳明月。

“皇后……”

柳明月转头看向对方,眼神透着疑问。

面对那双让他在这一瞬间莫名感到陌生眼睛,徐庆业莫名感到有些心虚,本要说出口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朕观九皇子有些先天不足,需要养得更精心些。”

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身体不健壮,好歹平安出生了,徐庆业当然希望他能好好活着,而不是早早夭折。

所以他在亲眼看到九皇子的瞬间,下意识想要将这个儿子托付给皇后照顾,毕竟在这个后宫之中,他最信任皇后的人品与能力。

即便赵婕妤是九皇子生母,徐庆业也不认为她能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可是当他被皇后用那么一双纯粹的眼睛看着时,突然感到有些开不了口,所以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陛下放心,妾身一定会交待下去,让乳母和玉华殿的人小心照顾九皇子,还会安排擅长儿科的太医,时常过来请平安脉。”

柳明月有察觉到徐庆业在那一瞬间的想法,但她压根就不打算接茬,才会用‘我就静静看着,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眼神盯着对方。

就算对方开得了口,她也不会同意。

她关照赵婕妤母子,既是出于身为皇后的责任,也是出入人道主义,没有半分私人情义讲。

在这个时代,不仅皇后,所有正室嫡母,名义上都担负着照顾,甚至是教养庶出子女的责任。

可是柳明月敢肯定,除了极个别的特例,没有任何一个嫡母,真心愿意养育不仅和自己没有关系,还会与自己的孩子争夺资源的庶出子女。

而那些庶出子女长大后,也未必会承认嫡母的养育之恩,皇帝家更是如此。

在皇后自己生有皇子的情况下,其他所有庶出皇子都是皇后母子的对手。

别说是养别的皇子,让别的皇子出生,都是为自己儿子增加对手。

古往今来,所有登上皇位的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封太后,很少会有真正善待自己养母的皇帝。

而那些皇帝若不是嫡出,没有一个会真正敬重与孝顺嫡母,史书上所呈现出的信息,也与其嫡母无任何关系。

所以,别说原主给留下的有个便宜儿子,就算没有,柳明月不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窝囊事。

徐庆业也就九皇子的情况,亲自敲打了一下玉华殿的人后,下令要按例封赏后,就匆匆离开,压根就没想过要去看望赵婕妤一眼。

在这份例行封赏中,赵婕妤没被按例提升位份,只是赐了个封号:思,享昭仪待遇,赏赐的物品,当然也就是按惯例该有的那些,没有用作表示特殊恩宠的额外赏赐。

不知思婕妤自己知不知道那个封号的意思,但是柳明月和邱宫令等人都知道,且都对此感到喜闻乐见。

毕竟相较于上一位在临产之际,不仅不闹腾的主动配合,还有些讨好众人的胡才人,也就是如今的胡美人,这位实在折腾人了些。

即便在被皇后吓住后,消停了些,开始配合了,但其要求众多,总觉各种不适,疑神疑鬼,将在场众人折腾得不轻,只是没敢再闹到让皇后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