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1 / 1)

柳明月对自己在后宫中的身份定位很清楚,权责也弄得十分清晰明了,所以她只做自己不得不做的那些,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

对思婕妤母子,尤其是九皇子,她当然是以超级别的特殊待遇对待,从衣食住行,到照顾与每日见他的人,都需经过层层审查确认,确保九皇子就算出什么问题,也与她和坤元宫沾不上边。

就像她不愿像之前的原主般,将大半时间与精力,都耗费在处理因妃嫔争宠而引起的各种纷争上一样,她更不愿将心神耗费在一个与她无关的婴儿身上。

不管是通过看书充实自己,增加对这些时空的了解,还是不时汇总分析来自朝野内外及民间的消息,都需要花费她的时间与精力。

对了,除此之外,她还要抽时间教儿子。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时间已接近过年,不仅宫外的人家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物资,宫中也在做各准备工作。

毕竟每到过年前后,都是宫内最为繁忙的时刻,不仅要筹备多场宫宴,犒赏朝堂功臣与宗亲,还要举行数场祭典,祭天地神灵与先祖。

不过柳明月还是秉承她一惯的风格,只负责制订与完善相应工作的安排计划,然后就将具体工作都分配出去。

连后宫妃嫔们在内,都被她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保证能让她们在过年期间老老实实的,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负责的那摊子活出差错,然后将脸面丢得人尽皆知。

后院的那片土地上,一半种植有小麦,一半现在空置,已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柳明月笑问身旁的太子。

“年后开春化冻后,这地也需要重新种起来了,太子可曾做好到时要种上些什么的计划?”

说起这个,徐境文很有信心的回道。

“儿臣特意去司农司咨询过,开春后可以种芸苔菜、茼蒿、韭菜、莱菔(萝卜),等到天气更暖和一些后,可以种的品种就更多了。”

柳明月赞赏的点头道,“嗯,你能想到提前去向经验丰富的前辈请教,从而提前做好规划,这样很好,做人就该如此,早规划、准备,成功机率才会更大,正所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有准备得足够充分,才能在事到临头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经过半年多的上朝加种地历练,徐境文的变化不小,周身那文雅的气质得以沉淀,变得沉稳了许多。

听到母亲的夸赞与告诫,徐境文深以为然的回道。

“还是父母与母后圣明,教儿臣亲身体验到农事劳作的艰辛,知道不同作物的不同习性与种植要求,以及在农事生产中,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难,让儿臣不再像从前那样,对这一切的了解,都停留在书本上,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个认知的进步确实很大,果然是实践出真知,柳明月对此表示很欣慰。

便宜儿子本来受原主的影响很大,又接受那些大儒名士教导,被教得少年老成,常将仁义道德礼规挂在嘴边,却又只知照本宣科。

那样的太子,绝对符合朝中所谓寒门清流一派的喜好,准确的说,那时的太子本就是他们那一派的人,悉心打造出来的一个理想中的新朝继承人。

在柳明月看来,便宜儿子在此前,完全就是他爹抛出去用以拉扰那些文臣的工具太子,若其不能意识到,且改正自身的问题,绝对会在被榨干利用价值的将来,被他爹给无情抛弃。

因为一个完全受文人思想所钳制的太子,绝对不是一个新朝所需要的合格继承人,因为他压根就没能力制衡那些文武大臣。

便宜儿子还算听话受教的表现,让柳明月对他也多了点耐心。

在她看来,只要太子能够持续进步,在实践中深刻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并加以改进,将来若是不出意外,还是有能力做个守成型得好皇帝的。

当然,前提是希望太子他爹能在头脑清楚的状态下,多活些年头,不仅能在死前将边境给料理好,还将前朝那些开国功臣都给捊清楚了,没有留下什么大的隐患。

因为太子不仅愿意听她这个老妈的话,还很愿意他爹、他老师,他觉得有道理的话,耳根软,很容易被人利用。

没有大魄力,树立不起应有的威信,就注定了他搞不定边境冲突,也制衡不住那些功劳显赫的勋贵和老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徐庆业现年四十六,就算这个时代的人类平均寿命低,只要他在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的服务下,不主动作死,再活个十来年,应该不难。

有了这个十来年,以其心机能力与手腕,足能让他将新朝彻底稳定下来,将能够成为威胁的存在都给打压下去,不至于给自己的继承人留下什么大的隐患。

此时的柳明月没有想到,她所推理的这一切,不过是最理想的状态,而这世上怕出意外的事,往往最容易出意外,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过年期间,不仅宫里的人都忙,柳明月也忙。

过年前后这几天,是她这个皇后,在皇宫内外最有存在感的几天,不仅要与皇上一样,主持一场场宫宴,还需出席各种祭典活动。

所有场合都需大妆出席,头戴近十斤的凤冠,穿着没那么保暖的皇后正装。

出席宫宴在屋里还好点,各种祭祀多在屋外,她需要在时刻保持好端仪的状态下,陪着皇上率领文武百官一起跪地叩拜。

首次以皇后的身份过完一个年后,柳明月觉得自己都被累瘦了好几斤,简直是身心俱疲。

想当年,她还曾大费周折的各种寻找相关史料记载与文献,用以研究各种古礼。

如今只需过个年,她就能对各种场合下的各种无比繁锁的礼规流程,都了如指掌,真是出息大了。

不过别人显然理解不了她的感受与体会,只会觉得她不仅能以皇后的身份,有幸与皇上一起去主持各种祭祀,还与皇上并座在至高之位上,接受他人的跪拜,是在享无上荣耀,从而羡慕不已。

好在后宫众人都知道现在的她,早不像原主那时,是个会因心存顾虑,一再容忍妃嫔们的酸言酸话的皇后。

而是一位即便不再常出现在人前,却大权在握,在所有人心中都积威甚重的皇后。

“启禀皇后娘娘,玉华殿的思婕妤派人过来禀报,说是九皇子有点咳嗽,想请杨正奉过去给九皇子看诊。”

杨太医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官职全名为正奉上太医,主要负责为皇上皇后看诊,其他人想要请这位出手,需求皇上或皇后下谕旨。

柳明月正在练字,丝毫不受影响的一心二用,直接问道。

“这次是想请杨正奉,嗯,算起来,这是本月的第几次了?”

过来通报此事的宫女秋双愣了一下,才迅速回道。

“回娘娘的话,这是玉华殿在本月第五次找过来了。”

五次的理由无一不是九皇子这里不适,那里不适,不是想请皇上过去,就是想请皇后过去。

“本宫若没记错的话,负责为九皇子调理身体的太医,似乎是宫中最擅长儿科的吴院判?”

秋双赶紧回道,“是的,思婕妤前次请您出面,令李院使去为九皇子看诊过,李院使过来回话时说,吴院判给九皇子制定的调理方案,是最合适不过的,换他开方的话,效果可能多有不及。”

上次已然逼得人家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同行,且是二品的院使不如四品的院判,上司不如下属。

这次竟然直接将主意打到太医院的最高领导头上,治病这件事,也成了不愿相信最对症的,而是只相信官位最高的了吗?

很显然,思婕妤是至今都没弄明白她那个封号的深意,才会契而不舍的一直折腾,不惜借九皇子秀存在感和邀宠。

柳明月对这种膈应人的小心机烦不胜烦,还不得不应付。

只因这其中夹着一着轻不得重不得的九皇子,她但凡有个应对不当,又逢九皇子有个什么不好,就脱不了干系,之前用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因此而受影响。

闭了闭眼,又深吸了一口气,柳明月才回道。

“让玉华殿的人回去告诉思婕妤,杨奉正年事已高,本宫也不便随意打扰,需待本宫请示皇上之后,再做决定。”

说话的同时,柳明月快速从旁取出一份空白文书,不带个人感情的,将整件事的过程都讲了一遍,然后请皇上自己看着办。

毕竟她是皇上自己的小老婆和小儿子,凭什么是她一再被难为。

看到柳明月在奏书中,简单明了的记述了在这个尚未过完的二月里,玉华殿的思婕妤数次派人去坤元宫的理由与诉求,以及皇后每次所做的应对,连徐庆业都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慨,皇后能忍这么久,对思婕妤绝对是仁至义尽。

与此相对应的,当然是对那思婕妤更加的厌恶,皇后往日里偶感不适,都不曾主动召过杨奉正,思婕妤却敢仗着育有九皇子,提出这种要求。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曾解释过,吴院判就是大医院中儿科水平最高,最适合九皇子的大夫,思婕妤却都不愿理会。

如此看来,这思婕妤生下九皇子后,膨胀得有些厉害啊。

“何忠,给赵家拟旨,问问他们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思婕妤心胸狭隘,不知尊卑,还为母不慈,早前疏于照顾皇嗣,致九皇子先天不足,尚不知悔改,尤在宫中借九皇子之名,一再生事,朕再给他们赵家最后一次机会,再有下次,定要重罚。”

何忠应下的同时,赶紧在一旁记下这段内容,不敢有任何遗漏,哪怕那赵家对他极为巴结,出手也很大方,他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放水。

他也是真心佩服那位思婕妤,遇上他们这位贤妻大度到古今罕见的皇后,却不知珍惜自己的好运,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生事,将那位的耐心耗尽。

若是以前的皇后,后果可能还没这么严重,现在的皇后像是突然开了某个明窍,做什么事,包括写奏表在内,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而且人家在奏表中写的内容,不会夹带任何私人感情偏向,主打的就是一个如实描述,任人自行评价。

可也正因如此,皇上现对皇后所奏之事,更加的信任与重视。

接到皇上亲自下达的斥责赵家教女无方的敕旨,赵家上下可以说是如丧考妣。

他们都知道,肯定是思婕妤在宫中惹下的祸不小,才会有这么一份充满警告的敕旨。

要知道,平日里宫中需要对某家人的德行加以训诫,基本都是由皇后下懿旨,能让皇上亲自出面,足以证明宫中因思婕妤而对赵家有多不满。

由他们赵家女顺利生下九皇子的欢欣与喜悦尚未退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由此而引发的各种指责与争吵,可谓是不绝于耳。

“四嫂,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你怎能因为心疼女儿,就不告诉婕妤呢?”

得知赵三夫人在知道女儿遇袭之事的背后真相后,没有告诉思婕妤,赵四夫人立刻站起身,怒瞪着对方。

赵三夫人也意识到因自己的一时心软,让女儿不知收敛,又在宫中折腾,耗尽皇上的耐心,从而为府上招来这场祸事,也是懊恼不已。

“我……我想着她已经吃了大亏,我与大嫂给她分析过利害,又再三叮嘱她,一定要以皇子为重,千万不可再造次,后来我每次进宫时,也会反复强调一下,她都答应得好好的,我担心将真相告诉她后,她会心生恐惧,影响到她的心情,养不好胎。”

不能说赵三夫人身为一个母亲,这么为女儿考虑是错的,赵四夫人继续质问道。

“九皇子出生前,你不说,还情有可原,那么婕妤顺利生下九皇子后呢,你几次进宫,为什么还不说?”

赵三夫人有些语塞,赵大夫人冷着脸开口道。

“是怀着侥幸心吧,认为你女儿有了九皇子,且宫中对九皇子很重视,就能高枕无忧,皇上也会不再计较她做过的事?”

赵三夫人心虚的绞着手帕,说起来,就是她与其女儿犯了一样的错,以为有了皇子就能万事大吉。

赵大老爷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作出安排,令他妻子与赵三夫人、赵四夫人一起,于次日一早递牌子进宫请罪。

柳明月在收到乾元宫给出的反馈,知道皇上在接到她的奏表后,亲自下了道斥责赵家的敕旨,虽然略感意外,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好的小儿子因思婕妤造孽,而变成不一定能养得活的病秧子,皇上心中本就对思婕妤极其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可是从思婕妤不仅不知低调的缩在玉华殿好好养儿子,还敢一再折腾,贪心不足的表现上,知情人都能看得出来,赵家没有给予她应有的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