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芽被声音吸引抬头。说话的是个男人，身材很高大，穿着红色皮夹克，摆出一副倨傲的神态。

夹克男是在对南芽背后的蝙蝠男说话，但并不是朋友之间熟稔的打招呼，而是带了点嘲弄看好戏的语气。

蝙蝠男嗤笑一声，对他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

周围除了船的残骸，还漂浮着一些完整的船只，约有二十来艘。每一艘船上都站着一个人，每个人都看着不太友善。夹克男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彼此之间似乎都不是很熟，刻意隔着一段距离。

南芽仔仔细细地扫视一遍，却没见老宋，也没见所谓的穿得跟个鹦鹉似的男人。

刚才一路那么凶险，该不会……

她心里咯噔一下，焦急地放声喊道：“老宋，你在哪？”

海面上回荡着南芽的声音，但是无人应答。

她只好向这些人打听，慌张地比划着，“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四十岁上下，大约这么高，身材不胖不瘦，头发到这儿……”

他们静静站在船上，奇怪地看着她。

夹克男指了指海上的船只残骸，“你在找人么？大概死了吧？这儿死的人可多了去了。”

许多人听后噗嗤笑出声来，周围响起一片闷闷的笑声，感觉有点像嘲笑，又有点像兔死狐悲的苦笑，听得南芽心里也直发闷。

南芽左右看看，沉默着想了想，才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可能，老宋一定没有死。”

老宋出海乘的是她家的船，“帝王蟹号”，那是一艘全身涂满红漆的船，而周围的船只残骸中，南芽没有看到红色。

而且老宋比她厉害，她都能平安来到这里，老宋也一定不会死。

“我说各位，你们能不能看看现在的形势再说话？”蝙蝠男突然插嘴，指了指脚下的海面，“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喜怒无常的大海，一个浪打过来几乎能干翻我们所有人，你们却只知道在这儿逗小姑娘？”

“进门最重要。”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进门是什么？

南芽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随即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在漩涡内圈、涡流不那么凶险的地方，海水被浪搅起一米多高，白浪拍打在空中，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似的又反弹回去。

水花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边角分明的长方形，那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门？

南芽愣愣地盯着那里，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出现错觉，她总觉得那里真的出现了一道发光的门，门上有个锁眼，周围一圈还亮着许多小圆点。

她探了探身体，企图看向门后，可这道门像是虚空出现的，门前是海，门后还是海，什么都没有。

它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连通着两个世界？

这念头一冒出来，南芽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赶紧甩甩头，企图拉住自己如野马奔腾一般的荒谬思维。

可是这里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远远超过她这二十多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范畴。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激动，南芽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没留神桨脱了手，砸在船上发出咚一声响，打破了寂静。

“你说错了，我们面对的不是大海，”有人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恐惧和敬畏，“大海是不会那么无聊来对付我们的，一定是海怪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