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初定 缥缈峰头云散(1 / 1)

盛无崖这次的回笼觉没能睡太久,她只浅眠了一个月,就再也睡不着,只好封闭洞府,离开了无量山。离开剑湖谷底后,她琢磨了一会儿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仔细想来,盛无崖如今挂心的事只有两件,一是丁春秋,不知是否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二是稷菽宫,她已经十七年没回去过了,总要回去看看。

不过稷菽宫的徒子徒孙们毕竟都大了,不需她太操心,当务之急,还是得去解决丁春秋这个隐患。离开大理后,盛无崖一边赶路一边打听,发现江湖上仍然没有星宿老仙的名号。眼看事情陷入僵局,她思索了片刻,改道往江南走去。

如果苏星河所言非虚,丁春秋和李秋水是有过鱼水之欢的。他们俩的后代,十有八九就是姑苏曼陀山庄的王夫人,闺名李青萝。

春天的江南极美,杏花天静映水田,河豚溪慢出远山。这年四月,盛无崖走到无锡城外,见远处有一大片杏子林,不禁想起了昔日和两位同门在伊列河谷赏花的事情。

而那,已经是将近八十年前的旧事了。

她脚步一顿,改变方向往杏林走去。离得近了,发现这里的杏花早已凋谢,唯余青色的果子浑圆饱满,挨挨挤挤地挂在枝头。杏林中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盛无崖踩着青枝行走在高处,发现林子中心的空地上瘫了一大波人,其中唯一还有力气上蹿下跳的,正是那个扰了她清梦的便宜徒弟。

除了她新入门的徒弟外,杏林中还有一些身着铁甲的骑兵,其中八骑手持长矛,矛上挂着旗子,依稀可见“西夏”、“赫连”的字样。另有四个怪人,似乎是来给骑兵镇场子的,为首的青袍客呼吸匀长,内功颇为不俗。

除此之外,林中还有一溜乞丐,一对身着朱碧色衫裙的年轻姑娘,以及一个容貌和李秋水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他们此刻似乎都被抽去了筋骨,眼泪汪汪地涕泗长流,模样非常狼狈。一个大鼻子的黑甲兵伸手去捉朱衣姑娘,踩着凌波微波东逃西蹿的段誉目眦欲裂,厉声大喝:“你干什么!”

说着就抽出腰间的白色蟒鞭甩了过去,只可惜距离太远,当真是应了那句鞭长莫及,根本没有伤到黑甲兵分毫。盛无崖袖子一甩,将林中的黑甲兵及四个怪人统统点住,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然后转头问:“你的六脉神剑呢?”

“啊?”段誉看着这个头戴帷笠从天而降的女子,懵道:“这,我不会啊……”

盛无崖掀开帷笠,无奈道:“也是因为女儿身不得学吗?”

段誉一看是恩师,眼睛一亮,急忙往地上一跪:“弟子段誉,拜见师父!”

“不必多礼。”盛无崖挥出一道袖风,把徒弟从地上托起来:“你去这些黑甲兵身上搜搜,他们当有解药。”

“是!”段誉赶紧收起蟒鞭,去那些骑兵身上乱摸。摸到悲酥清风的解药后,她又从大鼻子那里问来用法,先是给朱、碧两个姑娘解了毒,然后才送到那个小李秋水面前,最后是丐帮诸人。

盛无崖见她给李秋水二号解毒时举止如常、神色坦然,心中隐隐升起了几缕疑惑。不过,眼下还不是追究这些八卦的时候。

西夏的黑甲兵中,有一个鹰钩鼻、八字须,身着大红锦袍,外貌看起来约莫三十四五的男子。盛无崖隔空把这个领头的从马背上抓下来,解了他的哑穴,问道:“你是何人?在西夏所任何职?何故远犯宋土?”

这人原本在盛无崖只一招就封住他们所有人穴道时就惊骇异常,如今又见她能隔空摄人,更是被这匪夷所思的武功吓得冷汗沁沁,硬着头皮答道:“末将赫连铁树,官拜征东大将军,今日带着一品堂的兄弟远道而来,是为了朝见大宋的太后和天子……”

“大宋的太后天子难道在这杏林之中?”盛无崖反问。

与此同时,一个解了悲酥清风之毒的丐帮弟子也喝道:“我看你们整军经武而来,朝聘是假,窥探虚实打我大宋江山的主意是真!真是可恶至极!”

盛无崖闻言,看了那丐帮弟子一眼。出声的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即面色通红,竟一下子泄掉了胸中的意气,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倒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群丐首领的老者站出来,对盛无崖深深一拜:“在下是丐帮的执法长老,名白世镜,多谢姑娘活命之恩!”

有白世镜领头,剩下的丐帮弟子也纷纷行礼,对着盛无崖大拜。段誉解了众人的毒后,拉着朱碧两个姑娘走到恩师身后侍立,李秋水二号又在朱碧二人的拉扯下站到了盛无崖左边。

“不必多礼。”盛无崖止住了众人,又问赫连铁树:“据我所知,你们的摄政王一向与宋土秋毫无犯,你们此来,可是自作主张?”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西夏内部的国政了,赫连铁树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家国事,脸色发青一声不吭。段誉赶紧凑到她师父耳边,轻声道:“师父,那位夏王如今已经不理政事啦,如今西夏的国政都握在小梁太后的手里。”

盛无崖听了段誉的科普,才知道李秋水早已放下政事不知所踪了。在他之后,西夏的军政大权落到其他皇室成员手里,两个姓梁的女人异常彪悍,先后把持了朝政。前面的那个,被称为梁太后,后来的效仿者,被称为小梁太后。

“看在夏王的面上,你们即刻离开宋土,我可饶尔等不死。”盛无崖摆了摆手:“回去告诉小梁太后,两国当以和为贵,不可兴兵言战,令百姓受苦。”

“是是!”赫连铁树连连答应。

处理好杏子林的事,盛无崖带着段誉转身欲走,白世镜却匆匆上前拦住了去路:“姑娘且稍等!”

“你有何事?”

“姑娘救了我丐帮的一众兄弟,我等感激不尽,想请姑娘移驾就近的分舵,让我等摆宴为姑娘接风洗尘,拜谢大恩!”

“不必。”盛无崖摇了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言罢,拉着段誉就走。走了两步后,见朱碧俩人和小李秋水没跟上来,便回头招了招手。朱碧两人正不知所措,见段姑娘的恩师这样招呼,便拉着表亲家的公子欢欢喜喜地跟上来了。

离开杏子林后,盛无崖找了个茶摊,点了几盏茶水给几个小朋友压惊。等他们平复下来后,她才看向小李秋水问:“你叫什么?”

小李秋水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回答:“在下王语燕,姑苏人氏。”

“我看你似乎不会武功,江湖多风雨,你如此离家涉险,不知所谓何事?”盛无崖虽然心里有答案,但还是明知故问了一遍。

王语嫣,不,王语燕听了这话,也没有因为这位高人诘问隐私而产生什么不快的情绪,仍旧毕恭毕敬道:“我表姐久在江湖,近日平白受人诬陷,在下忧心不已,故而离家在外。”

“原来如此,不知你表姐是?”

“就是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复。”碧衣姑娘抢先答道,神色非常骄傲:“‘北乔峰、南慕容’里的南慕容,正是我家小姐!”

朱衣女子点了点碧衣姑娘的额头,苦笑道:“我们俩是慕容家的丫鬟,我叫阿朱,她叫阿碧。阿碧年幼无状,失礼之处请您海涵。”

“你们就是太客气了。”盛无崖温和地笑了笑:“我看阿碧天真烂漫,声如莺啼,一定颇通乐理。”

“您怎么知道?”阿碧吃了一惊,随即又羞红了脸:“没有啦,我师父在乐理上的造诣才厉害呢!婢子愚笨,只是略通而已……”

“那你师父是谁呢?”

“我不能说……”阿碧再次红了脸,慌慌张张地解释:“不是阿碧对您无礼,实在是师门的规矩向来如此,我不能说出来。”

“是我唐突了。”盛无崖含笑道:“我们缘分不浅,说不定日后还会相见,兴许那时就知道了呢。”

在茶摊上歇好脚后,众人分手各自离去。段誉虽然极不放心朱碧两个姑娘,可她更舍不得恩师,只好挥挥手,让他们寻慕容小姐去了。

盛无崖在无锡城外多呆了几日,传授了段誉六脉神剑,叮嘱她勤加练习,然后飘然而去。段誉虽然知道自家师父厉害,但没想到她老人家连大理段氏的最高武学也异常精通。其它功法也就罢了,可六脉神剑,她家中有严令,女儿是不能学的。

就在段誉苦苦纠结学不学时,还是盛无崖一句话点醒了她:“为师这个不姓段的人都学了,你为什么不能学?”

段誉心想,是啊,她跟着师父学六脉神剑,跟大理段氏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又不是叔叔伯伯教的,想来是没关心的。

离开无锡后,盛无崖直往姑苏曼陀山庄。太湖之上,烟波浩渺,遍植茶花的庄园隐匿在烟水茫茫的花影之间,宛如世外桃源。因山庄的主人是小师弟的后人,盛无崖不愿无礼,便郑重其事地递了拜帖,说是王夫人尊父的故交登门,希求一见。

山庄里的小丫鬟通禀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把她领到了一处待客的花厅,奉上了热茶。盛无崖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位衣衫华贵的中年妇人在丫鬟仆从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原本还面带笑意地与人说话,谁知一见到她,脸色骤变,厉声道:“贱人!”

“啊?”

“你和那贱人是什么关系?还不速速招来!”王夫人一声令下,十来个会武功的仆从鱼贯似的涌入大厅,将盛无崖团团围住。

盛无崖站在人群中一脸懵逼,半天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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