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携手归家(1 / 1)

见沈崇欣在他面前半蹲下来,赵宸轩连忙屈膝,“这不合规矩。”

她就是规矩。

要是这么说的话,也太油了。

沈崇欣趁夫郎还没跪下,一把抄住他的腿弯,用力将人抱了起来。既然不让背,那就抱好了。

沈崇欣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但是,自懂事起,就再没被人抱过,就连爹娘都没有这么抱过他,赵宸轩整个人都僵住了,硬的像块板子。

瞪大的凤眸,看着还挺可爱。

假装没发现夫郎沉默中的抗拒,沈崇欣后面背着一个筐,前面抱着一个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感觉重量还挺平均。

……沈崇欣陷入了沉思。

她家夫郎,就只有一个筐那么重?

忘了算上筐里的日用杂物,沈崇欣表情严肃。这也太瘦了,一掂量就知道不爱吃饭,“确实得少吃点儿蜜饯。”

是她错怪李家夫郎了,还是大夫有先见之明。

零食吃多了,容易吃不下正餐。

“?”不懂沈崇欣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有此发言,赵宸轩微微抬头,眼中倒映着阳光穿透叶间的缝隙投射下来的细碎光斑,看得沈崇欣呼吸一窒。

……

沁凉的山风吹起赵宸轩鬓边碎发,沈崇欣骤然回神,连连眨眼,眼神飘忽,不敢将视线放在赵宸轩身上。

‘被迫’靠在沈崇欣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赵宸轩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崇欣通红的脸颊,却没发现自己的耳朵也红了个透。

怀中抱了一个人,似乎没给沈崇欣带来任何影响,甚至因为不用考虑夫郎的速度而更加轻松,沈崇欣逃避一样健步如飞。

绷紧下颌,用脸集中注意力,沈崇欣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脑子不够使,一次就只能顾及一件事,沈崇欣对自己的病情清楚的很。

医生都跟她说过,她只是没往心里去。

对她来说磕一下碰一下,哪怕是绊在石头上摔个大马趴,都不是什么大事,她又没有在乎的人,没有克制的必要,这对她来说倒还更难些。

但这次不同以往,怀里的是她夫郎,沈崇欣紧盯着脚下土路,不敢有丝毫分心。

可爱得紧。

赵宸轩掩下唇边笑意,逐渐放松下来,觉得这山中景致,果真不同凡响。

……

赵宸轩是被孩童的嬉闹声吵醒的。

睁眼便与蹲距在田埂边玩耍的男童对上了视线,赵宸轩微愣一下,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被惊的倒退一步,像小兔子一样‘嗖’地跑远。

妻主村中的人都是这样吗?

幻视了初见时的沈崇欣,赵宸轩爱屋及乌,只觉得那男童很是可爱,不过:“放我下来吧。”

不管有没有原因,连走路都要人抱,被人看到了不好,哪家敢娶这样懒惰了夫郎。

没有说话,沈崇欣抱着人走过整齐的阡陌垄亩,并不顾忌正于其间劳作的农人。反正她是个疯子,那些人要说闲话,就都冲她来好了,是她一定要抱的。

她会帮夫郎解释。

“妻主。”说的话被无视,赵宸轩无奈,扯了扯沈崇欣的衣襟。

“……”沈崇欣看起来有些不乐意,“马上就要到了。”

那这段路就让他自己走吧,赵宸轩坚持。

好吧好吧,沈崇欣拗不过赵宸轩,把人放了下来。

溪山,又名溪北山脉,位处大雍北部边境,山顶终年积雪,是分隔大雍与北地匈奴的一道天险。因其面积广博,有‘十万大山’之称,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雄伟山脉。

而溪口村,就坐落于溪山山脚,依山傍水,地理位置优越。虽因地势耕种不易,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无地主压迫,算得上是远近村县中难得的富贵地。

只一直秉承着财不外漏的祖训,惯常低调行事,这才不为外人所知。

溪口村也不是没有穷过,只前些年出了个秀才,将全村的田产都记到了她的名下,免了繁重的赋税,村中情况这才日新月异,就连风气都为之一变。

称得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范。

扶着夫郎站稳,却没有松开手,沈崇欣牵着人向归家的方向走去。

同样困于地势,溪口村的房子并不像其他村落那般挤挤挨挨俱是聚在一处,而是星星点点,三五成群的散布其间,仅几户人家离得近些,便于照应。

虽不似其他村子热闹,却是难得清幽。

可惜溪口村的村民们,怕是很难欣赏到这份意境——

为生存所困之人,哪来的闲情欣赏山水之美?

稍落后沈崇欣一步,赵宸轩跟着沈崇欣一路走到一处相对而言并不算偏僻的院落前,又高又密的篱笆墙隔绝了视线,赵宸轩目光平静,甚至主动提醒:

“妻主,可要先去向长辈们请安?”远行归来,理当先行拜见父母。

“他们不在了。”沈崇欣实事求是。

解开缠在门把手上的铁链,越是难受就越是沉稳,沈崇欣拉开院门,示意赵宸轩先进。

许是因为刚刚修缮过,院中并无长久无人居住的败落,反而带着些烟火气。赵宸轩不知是他理解有误,还是妻主说错了,可这院落看起来并不像空置许久的样子?

“那姐姐们呢?”赵宸轩心中有了猜测。

沈崇欣行四,上面至少有三位姐姐,至于有无兄长,男儿并不参与女子齿序,并不好判断。

“姐姐?”方才关好院门,沈崇欣闻言先是茫然了一瞬,而后恍然道:“我们已经分家了,家中就我一人。”

……哦,不对,是只有“我们两人。”

沈崇欣改口。

嫁过来就能直接当家做主,没有婆媳关系,也没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

沈崇欣瞄向夫郎,既觉得这样不好,又带了点儿渴望得到表扬的期待,故意道:“改日我带你去祭拜爹娘。”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环境闭塞的坏处就在这里了,像这样由宗族主导的山中村落,总有许多自己的规矩——

没有拜过堂的夫郎,就算有婚书,村子里也不认。

他们得先办一场婚宴,然后她才能带着夫郎去祭拜爹娘,还有村中祠堂……

沈崇欣突然卡住,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搜寻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这地方重女轻男的厉害,就没有男儿能进得去祠堂。

就算你家祖坟冒青烟也不行。

而且婚宴啊,两辈子还从没有跟婚礼沾过边,连别人的都没参加过,沈崇欣这回属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头疼的厉害。

幸好办宴需得避开农时,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准备。

还有她家夫郎,赵宸轩没有娘家,她得帮夫郎收拾出一套过得去的嫁妆,别人有的东西,她家夫郎也不能少。

现代择偶可能更倾向于有钱有颜没爹娘,但在古代,沈崇欣这样的情况叫克亲,所以她注定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夸奖了。

连没说出口的都没有。

见沈崇欣又发起了呆,赵宸轩在心中道了句失礼,越过妻主探索起了这方北地风格浓郁的农家土院儿。

左侧是五列已经荒废的田地,右侧是堆放杂物的厢房和用木架堆起的简陋柴房,因无人居住,厢房已被锁头锁起,观其上锈迹,时间不短。

从‘柴房’中取了木柴,穿过厢房前面积不小,该是用来晒粮的平整土地,赵宸轩走进正房。

入目的是同样不小的堂屋和一套稍显简陋的桌椅,破旧却尚算干净,除了堂屋,正房分了左右两个房间,分别连着灶台,这是床灶一体的农家土炕,中间用土墙和纸窗隔开,冬日只需烧柴就能满足整个房间的取暖问题。

目的性极强的径直走向厨房,赵宸轩拾衣而入,时间不早,村中炊烟已近散尽,他也该为妻主准备饭食了。

幸好之前帮沈崇欣修缮房屋的村民们离开前留了应急的米面,只是……

赵宸轩有些犯愁的看着眼前原汁原味的农家土灶。

掀开锅盖,看着满是尘土,大到能容他整个人蜷缩进去的锅,赵宸轩狠狠的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