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宅家的两兄妹(1 / 1)

郡主襄宁 瓜栗闲闲 1751 字 2023-03-23

自西山之行予桃出尽了风头后,允竹深觉被亲妹背刺一刀,备受打击,素日爱的那些蛐蛐蝈蝈、扑棱蛾子们一概都顾不上了,连着三日闭门不出。

这实在不像他一贯万事不挂心的做派,他那些提笼架鸟的狐朋狗友们眼巴巴的连等三日,差点没找上长公主府来,想看看他是不是终于被双亲打断了腿,出不了门了。

不止外头那帮膏粱子弟疑惑不解,姜国公夫妇俩也在犯嘀咕,莫不是他们家阿竹经此一事痛定思痛,要浪子回头了?

福宜长公主那颗早已蒙尘的望子成龙之心复又熊熊燃烧起来,吩咐谁也不要去打扰世子思考人生,连一日三餐都只让一个小厮轻手轻脚的送进去。

姜国公可就慌了,阿竹不跟他竞争大启第一纨绔了,那他每天一个人在外花钱如流水还有什么意思?

不行,他得找个由头把儿子引出来,说好的上阵父子兵,可不能独留他一个人去大战裕宁伯家那对千杯不倒的父子俩。

姜国公乐颠颠地提着一个六角食盒跨进予桃屋前的门槛时,予桃正坐在牙板雕花的楠木大书案前凝眉不乐。

书案上乱糟糟的堆着好些等身画像,个子高挑的橘如和蔻梢站在板凳上方才能完全展开画卷而不至于拖在地上。

桐月看着予桃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根据她的反应在花名册上勾勾画画。

蔻梢最得闲,只在一旁添茶倒水,间或插句嘴:"郡主都看了半日了,究竟是要找个什么样的郎君?早知如此,放榜那日就叫国公爷给您榜下捉婿好了,省得今日费力挨个儿相看。"

姜国公一进门恰好听到这句,膀子一甩撂下食盒不管,扒着那架金箔六曲木架屏风探出头来,瞪大眼睛一连好几问:"榜下捉婿?桃桃,快让老爹瞧瞧,我女婿中了几甲几名?籍贯何处?家中有几口人?双亲做何营生.......哎呦!"

姜国公一时激动,全然忘了他那金珍玉馔喂出来的身躯可不是一般的重,脚尖踮得略高些便把瘦弱的屏风扑了个横倒,随着嗙的一声巨响,砸在了书案前半尺处。

予桃正指着花名册上一个秀气的名字还待评说两句,就被亲爹这般阵仗吓得三魂乱飞。

片刻后反应过来,嘶的一声倒抽凉气,徒手掰折了一只湘竹笔,心疼不已。

当然,她不是心疼手里断成两截的竹管笔,她心疼的是好不容易才从阿兄房里生要过来的那架屏风。

那上头的飞鸟啼春图一针一线绣得可不容易,用的丝线都是混了金银和各色雀毛的,纵使富贵人家也顶多舍得用在衣裳上织几朵花而已,若拿来绣大幅屏图,可没几家能用得起。

不过就得这般靡费,屏图上的瑞鸟才能瞧起来栩栩如生,翩然灵动,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画儿上飞走了似的。

那六屏本是相应成趣的,这下可好,生生叫胖壮如熊的姜国公压坏了两幅。

见予桃目露杀气,姜国公赶紧在丫鬟的搀扶下狼狈地爬起来,轻颠着摔破了一个大口子的袖子,尴尬一笑自嘲道:"嘿嘿,这屏风好像是不太经摔哈,呃...没事,回头爹去库房里给你再找一架更好的来。"

"找、找不到就再给你绣一幅嘛,几根鸡毛线咱家还是花得起的。"姜国公顶不住眼泪巴巴的予桃,差点撸起袖子就要给她去花园里抓孔雀,薅下羽毛来织线。

予桃看了看满桌狼藉以及那一本画满红叉的名册,挥挥手表示算了,屏风再贵哪有她吃瓜重要。

予桃正要开口询问便宜老爹来此所为何事,姜国公就挂着憨笑回身捧来食盒,一打开里面是一个八瓣团花白瓷盘,正盛着金黄酥脆的蝤蛑签

蝤蛑就是梭子蟹,肉多黄少,大启的做法和现代差不多,都是下锅油炸而已。

不过眼下并不是梭子蟹最肥的时候,只因予桃看食谱的时候念叨了两句,姜国公也不顾季节对不对,不知从哪儿弄了一篓子来。

又吩咐厨房按照予桃说的做法,选最大个儿的几只上笼蒸了后,去其壳取其肉,与嫩笋丝和河虾肉糊一起拌匀,再多加些冒油的咸蛋黄进去,拿猪网油包裹成卷。

如此下油锅炸熟,再配上金沙年糕片就可当零嘴吃了。

姜国公端着咸香四溢的蝤蛑签却不肯叫予桃沾手,挤眉弄眼道:"哎哎,怎么也不想着叫上你阿兄出来一块吃?"

"阿兄正忙着呢,母亲都说了不许打搅他。"予桃口里糊弄着,还欲向盘子伸手,被姜国公挡了一下,只摸了一手腻腻的蛋黄油。

"瞎说,你知道他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姜国公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显见是十分不满。

"他在忙什么?"予桃被震得耳朵疼,可两手正糊着油,又不能去捂起耳朵,只好顺着老爹问道。

姜国公一翻白眼,叹气道:"他呀,忙着在院子里挥棒如风呢!"不是清风的风,是疯子的疯还差不多。

"快把他救出来罢,关在院子里人都要发霉了,我都怕他闷成个傻子。"姜国公很是担忧,本来就不聪明的一孩子,再不出来晒晒太阳、见见风,闷得更笨了怎么办?

普天之下能让允竹乖乖听话的女子只有两个,一个是福宜长公主,姜国公不敢去招惹,另一个就是予桃了,可不得端着盘子来找她么!

予桃抚额跌倒在大椅上,仰天长嚎:不就是关在院子里耍耍棍棒嘛,哪天想通了就自己出来了,哪里有我惨!

一个瓜接着一个瓜,她就像只猹,天天被举着钢叉的系统追杀,怎么没人说要救救她呀?

上次在西山初识安元公主,还未得深交,予桃不好直接开口打听人家的意中人。

本来想着这次恢复食邑也有安元打边鼓的一份功劳,正好以此为借口邀她来府上小聚一日,说不定能聊起如意郎君的话题。

哪晓得公主似乎比予桃还忙,连连婉拒了好意,直言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还使了个宫女来说俞贤妃自从西山回来就毫无预兆的病倒了,且不像《闲谈录》那回是装病,倒十有八九是真病了。

灵晖宫连召了好几次太医不说,惠和大长公主都去了三四趟了,不过那边口风严,安元也探听不出来什么。

总之安元刚在西山伙同福宜长公主摆了俞妃母女一道,这阵子还是装乖罢,谁让眼下皇宫还是惠和大长公主说了算呢。

不过她这话不说还好,予桃也就轻轻放下这茬了,可一说就被予桃听出不对来。

大长公主要利用的棋子只是二皇子罢了,又不是俞妃,且古来多有去母留子的恶习,难保惠和大长公主不是这么想的。

俞妃若出了什么意外,不正好不用她动手了么?

就是二皇子从西域回来也怪不到惠和大长公主身上去,她实在犯不着急得好像俞妃的亲娘一般。

当天听带话的宫女说完,予桃就眼角微微一跳,低头盯了碗里漂浮不定的茶叶得有半刻钟,才又问道:“俞妃病得这么急,我们府上有两副好药材想献进宫去,不知东宫和公主那边送了些什么?彼此知会一声,免得重复了。"

传话的宫女在宫里混得久了,也生出了一颗玲珑心,闻言立刻心下一动,暗叹好生厉害的襄宁郡主!

她们安元公主若是能有这一半心思缜密,早就耍得俞妃母女团团转了。

那宫女虽比予桃年长好几岁,又是公主身边执戒尺的一等大宫女,然经予桃这么一问,便不敢小觑了她去,如实答道:"太子殿下今晨只送了两罐春茶至灵晖宫,又给惠和大长公主那儿送了些滋补品,我们公主......"

呵呵,公主宁可拿人参喂鸟雀也不会送给那两人的。

予桃听罢释然一笑。

就说呢,那日见俞贤妃保养得就像刚出窑的白釉瓶儿似的,一个裂纹也没有,又没吹着风又没着了雨,怎么会说病就病了。

原来生病的另有其人,不过是借俞贤妃掩人耳目罢了。

太子倒是耳聪目明,且揭起别人的短处来也不手软,惠和大长公主越是想藏什么,他就越是不如她的意。

予桃倒推了起来很是顺畅,西山之行本是个彰显地位的好机会,惠和大长公主却半途悄悄退场而去,估摸着是那日就已身体不适了。

可叹往昔再怎么呼风唤雨,年过花甲的惠和大长公主也免不了像块皱巴巴的布,管它上头的花纹多么繁复高贵,都得缝缝补补起来。

本是最自然不过的衰老却是每个手握权柄之人莫大的忌讳,可她再怎么精心缝补也只会补在暗处,须得这样遮遮掩掩的。

安元公主倒是个施恩不求报的敞亮人,因"俞妃"病了而不能出宫游乐也不恼,就只苦了予桃断了条吃瓜的路子,像她阿兄似的闭门苦思冥想了整整三天。

最后逼得没法子,只好花重金买来今年所有未到而立之年的进士画像,又托西市卖书的胡六弄了一本今年版的《榜下捉婿指南》来,按其中所记载的各人品性家况,结合相貌慢慢推测。

哦对了,古人还是很矜持的,《榜下捉婿指南》是予桃给这本书取的浑名儿,封页上的名儿欲盖弥彰太正经,予桃觉得远不如她取的这个呢。

不过这么一本好书也没帮予桃理出个头绪来,便宜老爹就拿着美食上门相诱了。

唉,予桃仔细想想前两次能吃到瓜,全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离了谢大人,叫她自己抽丝剥茧的寻答案,果真是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为了榜单想压一压字数的,但是昨天那章就因此没写好,果断回到字数随缘模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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