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晴最后也没能将瑶仙花带走，因为那花被慕沉带回自己寝殿照料了。
于是最后离开的时候，她盯上了叶淮桑手腕上的碧绿串珠。
“小师姐，你这个珠链好漂亮啊。”
“嗯，二师姐送的。”
这是许多年前白楚湘回家带来的，说是有驱邪避灾的功效，叶淮桑一直戴在身上，从未摘下来过。
“我好喜欢这个颜色啊，晶莹剔透，像波光粼粼的湖水。小师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叶淮桑正低头走路，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师姐，我能戴一下试试么？”
“你喜欢？那送你吧。”被她扰得心烦的叶淮桑干脆将手链摘下来朝她递去。
南宫晴眼中有期待，却犹豫着没有接。“送我不好吧？我看小师姐你一直带着，它一定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没关系，二师姐给了我好几串。”
听叶淮桑如此说，南宫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暗了几分。她不怎么诚心地道了声谢后，在伸手去接时又一个不小心，叫那珠链落到地上，碎成了两截。
“小师姐，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想到你这么快会松手。”
“没关系。”叶淮桑摆摆手，没有在意南宫晴这些小动作。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选修大会的事。
选修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是仙界为从尘世来的凡人以及各个门派的外门弟子准备的。表现突出者，或被各门派收留，或晋升成内门弟子，于参会的人而言都是难得的好机会。
今年大会在日月山的明阳宗举行，虽离天虞很近，但对从不被允许离开天虞的叶淮桑而言，这事还是叫她感到不安。
她忐忑不安地回到夕安小院，推开房门，走到床边坐下，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陆镜渊。
他和白日里的打扮完全不同，一身修身干练的玄衣，宽肩窄腰大长腿，勾勒出极好的身材。这身装扮，十分方便夜间潜行。
陆镜渊站在靠墙的昏暗之处，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白日送的香囊。那白色香囊本就不大，落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时，更显得娇小玲珑，一手掌握。
“你等我很久了吗？”
“比你发呆的时间多等了那么一会儿吧。”陆镜渊收起香囊，顾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的是叶淮桑的杯子。“什么事让你魂不守舍？”
“师尊要带我去选修大会。可在这之前，他从没带我出去过。”叶淮桑正愁没人诉说，见到他后多少是有些高兴的。
陆镜渊想起下午慕沉看到他和叶淮桑在一起时的反应，眼底不由得浮现些许兴致：“你怕他害你？”
叶淮桑点了点头。“我猜测他们在我身上设了禁制，不管我去到哪里，他们想找都能找到我。这次即便离开天虞，我也走不了，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
约莫是上一世被涂山煜诓骗出山后的经历过于惨痛，叫她潜意识里抗拒那几个人带她离开。
她想要的离开，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离开，叫谁都找不到她，谁都不能伤害她。而不是像白日那般，师尊想找她，就很快在离至察殿很远的地方找到了她。
“在真正离开前，先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陆镜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你的师尊只是吃醋了想哄你而已，至少这次，他没有害你的心思。”
“吃醋？”少女目光清澈，眼神认真，眉眼间依旧带着担忧的情绪。“可师尊饮食清淡，从不吃醋的。”
陆镜渊微怔，唇角的笑随即更深了几分：“他们没教过你男女之情？叶淮桑，他们之前都教了你什么？”
叶淮桑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抱来一摞书，放到桌上一本本指给他看。“《天虞植物图鉴》《天虞动物图鉴》《花草技艺》《刺绣之美》《诚德经》《天虞五德》《信义论》……我刚记事的时候，他们还教过我《天虞三字箴言》《诗文百篇》《大道故事三百》。其他的，还有他们口头上教我的一些规矩。”
简而言之，他们这百年来一直是把叶淮桑当无知孩童教养的。他们不许她看其他书，不许她接触其他事物。而平日里她能经常接近的人，除了慕沉和他的亲传弟子，也就只有一个内门弟子涂山煜了。
陆镜渊见她神情有些黯淡，原本到嘴的讥嘲咽了下去。
他抬手很轻很轻地拍了一下她垂得很低的脑袋，语气轻松：“无妨，其他东西学起来很快。他们没教你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幸事。”
叶淮桑眼睛微微一亮，立刻抬头问：“那吃醋是什么意思？你能教我吗？”
陆镜渊心想，这事要是从头教起来，他今晚可能就不用走了。但对上她满是渴求与期待的目光，那拒绝的话他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这些事，本来不该由他来教她。他在梦里对她做过那种事，没有前因后果，只有疯狂的迷恋和难以克制的欲望，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一想起那时的感觉仍觉得有些异样。
他甚至曾怀疑有人在他身上用了药或者幻术，但都不是。
“陆镜渊，你怎么不说话？”
少女纤细白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陆镜渊下意识想要抓住，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压下了那股子冲动。
或许，他不该在晚上过来见她。
叶淮桑见他神色有异，只当他在烦恼怎么拒绝自己，于是开朗地劝慰：“别纠结啦，你没时间教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学。你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之前他们让我看的书，我看一遍就都记住了。”
陆镜渊的确很忙，但不回答却不是因为想拒绝。
“今天太晚了，以后我再教你。”他暂且应下，接着转移话题道：“薛莹死了，为治脸上的疤痕吃了过量还玉丹，听说死时十分痛苦。”
他说的很慢，说话时一直注视着叶淮桑。见她愕然后又一脸茫然，独独没有大仇得报的欢喜之情时，他禁不住有些好奇。
“你不开心？难道你已经原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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