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扎克这么说，蒋絮佑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道：“我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疯狂的科学家想打造一个完美的人造人，让她学医，当一位治疗师，造福人类，而想要实现这个目标的前提是，科学家创造的人造人必须是女性。”

“打造完美人造人虽然困难，但科学家还是做到了，她在培养皿里培养了一个女婴，把她慢慢养大，女婴心地善良，懂礼爱人，基因里没有一点邪恶的东西，还拥有高超的学习能力和身体素质，是个完美的治疗师人选，科学家非常高兴，把人造人养在身边，用全部的爱照料她，让她健康阳光地长大。”

“可在女孩十三岁身体开始疯狂发育的时候，科学家却意外发现，女婴的染色体改变了，成了男性，科学家开始疯狂想办法改变女孩的性别，但都无可奈何，她眼睁睁看着柔美的女孩长出了粗糙的胡子，身材渐渐高大，声音变粗，性·器官也同步发育成熟，她成了一个真正的男性。”

“科学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养育了十三年的女孩是个男性，她更无法接受，她投入毕生心血的人造人项目，在这一刻打了水漂。”

“科学家彻底疯了，被联邦政府接回了城市，人造人的项目被曝光，因为涉及活体婴儿实验，被社会多方指责，研究人员也会面临惩罚，最后，建在偏远城市郊外荒原上的研究所在一夜之间匆匆废墟，大部分研究资料，也是婴儿实验证据被销毁，里面的研究员也兵荒马乱四散而逃，在一片狼籍中，没有人去管那个十三岁女孩，不，男孩的死活。”

“研究所外有一片荒原，穿过荒原就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超强异种林，”蒋絮佑静静看着扎克，“大家都说那个男孩肯定活不了，就算他能走出荒原，可荒原之外的超强异种林所有的食物和水都被污染过，男孩就算能躲过异种的追踪，也撑不了几天。”

“但事实上，活着，对那个先天基因条件异常优异的男孩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如超强异种虽然超强，但骨子里的血肉与普通人和动物别无二致，那吃异种肉喝异种血，是不是也能活呢，”蒋絮佑继续对扎克道，“而且在这过程中，万一觉醒了异能，还是C级，那岂不是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猜对了，你都猜对了，惊喜吗？惊讶吗？整个研究所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世，你是第一个，恭喜你，李余青的……女儿。”扎克兴奋中带着一点暴躁。

“我不是，”蒋絮佑冷静道，“你刚才听到了吧，我频繁提起游戏，提起系统，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哦？”

“一周前我穿进这个世界，被游戏系统绑定，需要从你的收押所逃出来，才算过了第一关，”蒋絮佑道，“所以最后，我杀了你，打碎了女神像，逃出来，通关成功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小说家。”扎克点评道。

“你可以不信，但现实不会骗人，”蒋絮佑看着他，“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游戏系统，你在我的玩家账户里的虚拟之家里重生了，在这个系统里，你只是一串数据，我还可以把你当作牌面放在卡牌上，然后打出来，这样你就会在现实世界用你的能力保护我，帮助我，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游戏系统之上的，我相信你感受到了。”

扎克看着蒋絮佑，过了一会儿，问：“所以，这就是你要和我谈的合作？”

“我玩这个游戏需要积攒一个叫做主宰值的东西，主宰值只能通过主宰这个世界获得，我没有异能，所以想借助你的，我们一起，攒主宰值。”

“然后主宰世界？”扎克笑了一声，调子慵懒，“抱歉，我没兴趣。”

“不，我知道你的兴趣不在这里，”蒋絮佑继续对他道，“从你被李余青抛弃以后，你的目标应该只有一个——报仇。”

扎克的眼神很快暗了几分。

“在收押所帮忙看污染品是顺带的，其实你还是想杀了她，”她又道，“我在想，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政府重建当年的研究所给李余青，为的是让她进行精神疗养，好把人造人的技术重新吐露出来，而你呢……收押所执行官只要求是E级或D级就行，而你是C级，伪装ED级轻而易举，污染品由执行官自行处理，这也算是个杀人的活儿，周围又是超强异种林，危险性高，本来愿意来的人就少，再加上这里每月上报污染品处理成果就行，也没人来看管，所以你进到这里，很容易吧？找个机会去杀李余青，也不是不可能。”

“你怎么什么都猜到了，”扎克又恢复笑容，“所以，你是想说，跟你合作，我帮你主宰世界，你就让我杀了李余青？”

“你现在只能在系统提供的牌手之家里待着，就算要出来，也是我召唤你才行，而李余青，就算你死了收押所不在了，她还活着，只要她一天开口吐露技术，政府就一天好好养着她，想杀李余青，我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人。”

“唯一？你在威胁我。”扎克盯着蒋絮佑，眼神又不善起来。

“我只讲事实，无论如何，想杀李余青，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别无选择。”蒋絮佑深吸一口，对他道。

“别无选择？哈哈哈哈哈哈！”扎克猛笑一声，“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说动我是吗？”

“当然。”蒋絮佑看着他。

“那你就错了。”扎克上下打量着她。

“错在哪儿？”蒋絮佑问。

“错在全部，”扎克道，“全部都错了。”

蒋絮佑不吭声了，盯着他。

扎克笑着道：“抱歉，你刚才编写个人自传的时候，我听得太入迷了，以至于我甚至开始赞同你的话，但很不幸，事实并非如此。”

蒋絮佑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错了，你说的故事，全都是错的，”扎克眼里淌着狡黠的光，“我不认识李余青，更不是她创造的孩子，我从来不是为了杀她去收押所，我的人生，只是自由自在地杀人，然后，该死去的时候死去。”

蒋絮佑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所以你啊，都错了，全都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扎克又继续大声嘲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在地上打滚。

蒋絮佑平静地看着他的模样。

她就这样等着。

过了许久，扎克大笑的劲儿过了，渐渐恢复平静，他看着蒋絮佑，又对她道：“怎么还不走？傻了？知道没希望了，垮了？”

“不是。”蒋絮佑摇摇头。

“你别想了，无论你怎样求我，我都不会帮你，”扎克道，“我会受你操控，那是妄想。”

“不，我没在想这件事。”蒋絮佑继续摇头。

“那也无所谓，和我无关，我也没兴趣知道。”扎克懒懒道。

“不，和你有关，”蒋絮佑看着他，“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哦？又和我有关？”扎克抬起头来，“这次又明白什么了？”

“杀完你那天，我就去了女神像那，想和大家一起把神像破开从收押所离开，通关游戏，当时大家都很紧张，后面还有卫兵端枪对我们虎视眈眈，”蒋絮佑道，“所以我很快就召唤你出来，让你破开了女神像。”

“所以呢？”

蒋絮佑看着扎克继续道：“在你破开神像的前一秒，前两秒，或许前三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但其实，我不是，我分神了。”

“怎么，当时还有其他东西吸引你？”扎克又懒洋洋问。

“是，你猜是什么，扎克？”蒋絮佑问他。

扎克轻笑：“让我猜，你就觉得我对你的事这么关心？”

“你当然要关心，吸引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女神像，”蒋絮佑继续道，“你造的女神像。”

扎克一瞬角唇角绷直。

蒋絮佑道：“其实我一直以来有个疑惑，你为什么要在收押所的门口弄一座女神像呢，你这样残暴虐待的杀人狂魔，也会信神吗，我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我真的很好奇，这个世界真的有这样一个神，连杀人魔都会信仰吗，所以当时，你摧毁神像的前几秒，我抬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那座女神像。”

“扎克，你猜我看到什么了？”蒋絮佑又问他。

这回，扎克没有回答。

蒋絮佑靠近他，声音压低了一点，对他道：“是李余青的脸，年轻时候的脸，她现在虽然老了面相变了，但我在她的住所见过她年轻时的旧照，女神像，你是按照她的脸做的，你还思念她，你还爱着她，她虽然抛弃了你，却还是你的信仰。”

“扎克，你知道吗，当时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蒋絮佑最后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