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冷哼：“只是观察咒术界，搜集有关灾难的线索，不应该是你分内的活么？况且，我一个诅咒师去御三家？”
虽然困倦，但伊凡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逻辑条理清晰。
“首先，有我在，诅咒师身份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很难兼顾教导六眼和寻找线索的任务，有时候需要帮助。”
“其次，让你和我一起在五条家露面，方便你的身份被咒术界知晓和认可，到时候用‘解决灾祸的方法’要挟起来也会更有说服力。”
“最后，当六眼的助教，报酬丰厚——我的那份就顺便送你了，还没谈价格，反正是甚尔讨厌的咒术师家族，就尽情狮子大开口吧。”
“……”
到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反正只是利用她而已。
禅院甚尔沉吟片刻，轻慢地点点头：“我同意了。”
·
家族里经常去参加那个什么破会议的老头子突然跑来，说给自己请了新的家庭教师。
五条悟不怎么高兴，但也没有拒绝，反正他的家庭教师海了去，多一个也无所谓。
不过，这次的家庭教师似乎有些特殊。
对方的传言他也略有耳闻。
据说她活了一千年以上，比天元大人还能活。
据说她预言了灾祸，天元大人作保的，搞得现在咒术界到处都在传各种灾难假说。
据说她不仅是天元的老师，五百年前也曾是六眼的家庭教师，对当时的六眼成长帮助很大。
五条悟看了那份日记，深以为相信这份日记的人都是笨蛋。
那一看就是随便写来应付了事的，因为要是换成他被要求写那种日记，他也这样水字数。
关于对方是否真的能在无下限术式方面给予有效的指导，年仅十二岁的五条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家庭教师充满了怀疑。
——于是当两人终于见面时，那张小脸上全无表情，冷冰冰的，睫毛纤长浓密，莹蓝的眼眸明晃晃地写着“不信任”。
真可爱，像只白色的小猫，眼睛蓝膜还没褪那种。
这就是伊凡初见五条悟的感触。
十二岁的五条悟穿着和服木屐，在同龄人中应该算高挑的，差不多到伊凡胸口，她于是倾身平视对方，伸出手。
“你好，悟，我是你的新老师，伊凡。”
酒红发的女人声音柔软，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和棕色半身裙看起来很素雅，随着她的动作，某种花香气扑面而来。
就第一印象来说，并不算糟糕。
五条悟伸手握住她的手，动作中很有几分大少爷的高贵骄矜，他朝禅院甚尔抬了抬下巴：“那也是新老师？我没听说。”
禅院甚尔站在伊凡身后，高大的身形能把伊凡整个人罩住。
健壮的肌肉显示出顶级的力量感，本应极具压迫感的男人却气息极轻，浑身上下一丝咒力都没有，若不是有六眼，他都很难察觉他的存在——让人忍不住忌惮。
除却在刚开始用极其无礼的眼神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让他下意识戒备起来之后，这个怪人就没再看他，而是无所事事地到处打量，很不靠谱的样子。
伊凡向他介绍：“这是我找来的助教，他叫禅院甚尔。”
“禅院？”五条悟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禅院甚尔，转而又道，“嘛，算了，也无所谓。不过你的助教快让我家的老头急死了。”
伊凡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五条俊辅和身后几个侍女就站在旁边不远处，确实如自家少爷所说，快急坏了。
他虽然知道伊凡大人与禅院家叛逃的那个天与咒缚、如今的诅咒师禅院甚尔关系甚密，但没想到她会直接把他带进五条家！
让叛逃的禅院族人当助教事小，自家少爷的安全问题事大！
万一这诅咒师眼馋悟少爷身上一亿多的悬赏，突然出手怎么办？
禅院甚尔作为诅咒师，自然也清楚五条俊辅的忧虑，他倒没觉得冒犯——倒不如说看着五条家的老东西又急又不敢上来拂伊凡的面子的样子还挺滑稽有趣。
伊凡在咒力方面虽然是普通人，不过在多重身份叠加之下，在咒术界地位尊贵。
说白了，咒术界还指望着这个预言了灾难的人能再预言一下灾难的解法呢。
于是禅院甚尔也跟着享受了一把特权阶级的滋味。
“我去找他谈谈报酬的事。”他向那边走去，留伊凡和五条悟两人暂时独处。
伊凡从口袋中掏出一袋糖果，笑眯眯地递给他：“喜欢糖吗？”
五条悟微微抿起唇，严肃着小脸接过糖果，装进自己的口袋。
“第一节课上什么？我想你教我‘赫’的窍门。”
五条悟是个天才，不仅在于与生俱来的无下限天赋，也在于悟性极佳，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苍的运转。
但“赫”的尝试却一直不顺利。
“不要急躁，在制定训练计划之前，我需要了解你的基本能力，也就是摸底测试。”伊凡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份表格，递给他看。
表格是用手写的，字体很端正，分门别类列了几项。
【基础(体术、战斗意识)、咒力操控（精密度及方向性、最大输出量）、无下限屏障（强度、稳定性、识别能力）】
每一项后面跟着打分表，看起来倒是很专业。
“进行完测试之后，我会对你的薄弱处进行针对性训练，打好基础，后续练习术式反转的赫才会更轻松。”
伊凡拿回表格，朝他安抚地笑：“放心吧，不止是‘赫’，茈，甚至是领域我也可以教你一些有用的知识。”
领域？
五条悟有些惊讶，仰起头，眼中流露出属于小孩的好奇：“所以你真的活了一千多岁？”
伊凡狡黠地弯起眉眼：“其实是两千多岁呢。”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睁大了：“那你挺厉害的，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以前家主的老师了。”
“谢谢你的信任。”伊凡取出一份羊皮纸卷轴，“那么我们开始测试吧。”
伊凡将羊皮纸卷轴在地面铺开，刚刚看着还小小一卷的卷轴铺在地上却变得像地毯一样大，卷轴上是迷宫一样的线条和一些图标，有些图标还在忽隐忽现。
“这是什么？”五条悟饶有兴致地蹲着观察卷轴。
“这是我曾经制作的益智玩……咳咳，咒力精密度及方向性练习教具。”
数百年前为了哄小孩制作的玩具竟然在今天还能派上用场，伊凡很庆幸自己把这些东西邮寄过来了。
昨天找到半夜才睡呢。
伊凡指着地图一角的圆圈：“尝试输出稳定的咒力操控这个小球，输入量过大或过小都会使它失控，咒力牵引方向就是小球移动方向。不可以碰到墙壁，不可以碰到这些陷阱图标，否则就要从起点重新来过。”
“终点在那边，卷轴会在你开始操控小球时计时。卷轴很结实，所以你在上面走动也没有问题。”
“有点意思。”小孩很难不喜欢这种游戏般的训练形式，即使面上不显，五条悟还是很快站到起点处，开始尝试。
伊凡从挎包里取出剩下的训练道具，禅院甚尔也在这时结束了和五条俊辅的对话，插着兜走回来。
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价格谈得顺利。
“等会儿体术环节要麻烦甚尔作为陪练，结束后给我一些反馈哦。”
“你还真的认真当起小鬼的老师了？”
“找线索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只是先把答应下来的事情做好，况且，五条家的报酬应该很丰厚吧？”
想想刚刚谈拢的价格，禅院甚尔勉强点头。
“完成了。”
五条悟不知何时站到伊凡身后。
他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在直直盯着某人时会很有压迫感，无论是本家人还是诅咒师都是这样，但当他盯着伊凡时，对方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伊凡显得很惊讶，捂着嘴：“天呐，已经完成了吗？这才三分钟，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
虽然从小被夸赞着长大，知道她可能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小少年还是被顺毛顺得很舒服。
毕竟她可是从前六眼的老师欸，说话总该有些含金量吧？
“你五百年前第一次见到当时家主的时候他多大？有我强吗？”
“他比你急躁，第一次玩这个的时候失败了两次，花了十分钟才通关哦。”伊凡毫不吝啬夸赞，“天赋卓绝又细致谨慎，嗯，悟应该是历代最有资质的六眼了吧。”
五条悟虽然脸还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但小猫尾巴已经要翘到天上去了，连被直呼其名都没在乎。
“接下来训练什么？”
伊凡托着下巴：“嗯……我想助教先生一定想要早点下班吧，那我们接下来测体术。”
她笑眯眯地把两人的手拉到一起：“来，对练之前先打个招呼。”
少年和青年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万分嫌弃的表情，又在下一秒很不爽地质问对方“你那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们真有默契啊~”伊凡对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毫无所觉般，双手合十宣布规则，“不可以使用咒具，不可以使用术式，要记得点到为止，伤到对方的话要赔礼道歉哦。”
“那么，练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