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芽看到，扶山的喉头哽了哽，用手指抹了抹眼睛，“你很像当年的我，而洛桐……总之，看到你我觉得很亲切，很开心我这次能帮到你，以后也是一样。”

“南芽，我们才是同类人。你知道吗，我对莉莉丝没有感情，只有恐惧。在她身边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遇见你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所以，哪怕莉莉丝嫉妒也好，愤怒也罢，我就是想要接近你。”

他终于转过来，面对她张开双臂。

“我想，或许我们以后可以联手，并肩作战，没有莉莉丝，没有任何人，就我们两个，可以吗？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南芽没动弹，他便主动向她走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双臂渐渐收拢了。

扶山的相貌俊朗，眉眼英挺，一双眼睛出奇得亮，在暗夜雪地里都熠熠生光，再加上他的身形精瘦，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

被这样一个人专注地望着，叫人很难不迷糊。

南芽被他抱住，果然没动弹。

在南芽看不见的背后，他的袖间滑出了一把小刀。

他将刀攥在手心，尖端对着南芽的背后刺去。

噗！

是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

南芽推开扶山，向后退了两步。

而扶山缓缓低下头，在他的心口处，他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是川贤的眼睛。

一支青色的利刃扎在他的心口。那是他之前从川贤脸上撬下来的金属脸皮，本应和匕首一起，被收在他腰间的刀套里。

扶山捂着伤处，难以置信地看向南芽，“为什么？”

南芽盯着他手中攥着的匕首，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瞪着他，恨恨道：“因为我觉得你不对劲。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我摸过你腰间的刀套了，里面没有刀。记得吗，你杀川贤的时候，从腰间摸了刀，又将他的脸和刀一起收进了你的刀套里。”

所以，她顺势摸出原本属于川贤的金属面具，捅了他。

“还有，我观察过，火把照不出你的影子。你到底是不是扶山？”

扶山一愣，转头看看地面，“我……”

其实他究竟是不是扶山已经不重要了，南芽并没有真想听到什么答案，而是趁着他转头看向地面，注意力被引走的片刻，拔腿逃命了。

而只有扶山看到了，在火把的映照下，南芽和他一样，也没有影子。

南芽拼命冲着安全屋跑去。

小小的木屋在视野中越来越放大，那距离也在逐渐被缩短。

“啊！”

南芽的脚腕突然被什么拽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一头栽进了雪里。

她才一翻过身，就被人狠狠踩住了肩膀，怎么挣都挣不脱。

扶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火把凑近了她的脸。

大概是在寒天雪地里，她没觉得灼烫，但内心依然突突地不安跳动着。

“你想要什么？”

这人的力气很大，好像身上还带有功夫底子，南芽评估了一下，真要是打起来，自己可能未必打得过他，只能想先尽可能地稳住他，再寻找机会逃生。

“原本想抢走你那块石头，然后让你死个痛快，”扶山看了看还插在他心口的利刃，“但现在不想了。”

南芽默了默，那想怎么样，把她折磨致死吗？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企图打感情牌，“你这样，跟那群疯子有什么两样？如果你那位朋友在天有灵，看见你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他一定会难过的。”

“朋友？”扶山好像还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很开心地笑了，“那是骗你的，随便找了个说头，为了让你对我放下戒心。我这人脾气怪，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

“……”南芽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索性瘫在地上，破罐破摔道：“那块黑石头被那么多人觊觎，我哪敢放在身上。我把它藏起来了，要是杀了我，你一定得不到它。”

扶山倒是很淡定，向南芽的口袋努努嘴，“你在骗我。我一直都在观察你，你没有单独行动过，也没有把东西拿出来过，我猜它还在你的口袋里，说不定还和那只螃蟹躺在一起呢。”

谎言被拆穿，南芽恨恨地瞪扶山。

这家伙怎么那么狡猾？浑身上下不得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扶山脚上的力道更大了，把南芽钉死在地上，然后才慢慢弯下腰，一只手探向了她的口袋。

口袋的拉链好像卡住了，他便低下头观察，那光滑锃亮的头顶就在南芽眼前来回晃悠。

南芽咬咬牙，憋了一口气，双手撑在雪地上猛然一使力，虽然没有挣开扶山的脚，但上半身松动了一些。

她瞅准目标，冲着那亮晃晃的头皮，张嘴咬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扶山的脑袋顶上狠狠一疼，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每颗牙齿。

他没想到她会来这招，赶紧偏头逃开。

身处绝境，南芽只想求生，也没有什么顾忌了，看见什么咬什么。

扶山一偏头，将半边脖颈都露在了她面前，她想都没有，一抬头一张嘴，狠狠咬了上去。

比起头顶，显然脖子更为致命。

扶山立刻从腰间的刀套里抽刀，想快速解决南芽，而南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她抢先他一步，摸向他的腰间，迅速抽刀，转手就将刀插在了他的背上。

她下手快准狠，扶山感觉后心一凉，整个身体都没有力气了。

他反手拔出刀，将刀刃对准了南芽的脸，他的血顺着刀尖流下，滴落在南芽的脸上。

白白净净的小脸上立刻多了一抹血红，显得有些妖冶。

扶山闷声笑了，“你这张脸，真是可惜了。”

他将手向上抬了抬，正准备用力刺下去。

南芽见状，拼命抬腿一脚将他掀翻，双腿岔开，把他死死压在身/下，继而想抢刀。他却很聪明，转手就将刀扔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这下子谁也没武器了。

南芽余光瞥见不远处地上掉落着的火把，毫不犹豫，立刻双手死死抓着扶山的肩，朝那方向滚过去。

可还没滚两下，她就听到耳后有风声，半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黢黢的轮廓，就被什么砸到了额角，疼得她龇牙咧嘴。

那是块石头，是扶山在匆忙之间，在雪地里随手摸到的石头。

南芽感觉额头上一片温热，然后又凉飕飕的，应该是流血了。

她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喘了几口气，手上却仍不敢松懈，完全是凭借意志力在压制着扶山。

她朝着火把的方向伸手过去，打算烧死这个狗东西。

手掌触碰到了一个棍状物，南芽正准备一把将它捞过来，回眼一看，却愣住了。

那不是火把，而是一根棍状的雪块。

就在南芽发愣的片刻，扶山反守为攻，一把夺过雪棍，直冲着她的脸捅了过来。

南芽一手握住了雪棍。

她看见扶山变了脸色，神情十分惊愕。

“你不是寻常人，你不怕火？”扶山愕然道。